達西先生有要和福爾摩斯徹夜長談的打算, 但是有一個人的到來打破了他們的談話,雨差不多停的時候, 一輛華貴的馬車駛來了西弗斯花園。
門外傳來了一陣叫門聲,仆人們給馬車上的人開了門,達西先生在晨光熹微中看到了一襲湖藍色裝扮的婦人,他不知道她為何會在此時趕來倫敦。
婦人如同一隻高貴優雅的波斯貓,有些婦人上了年紀,歲月沒有增添她們的和藹,卻加重了她們的派頭, 這位婦人顯然屬於這一類。
馬車行駛了一路, 她也著實疲憊, 但是走路仍然昂首挺胸, 在路過西弗斯花園的長廊時, 她看到了地上一灘暗色的血跡。
“噢,我的上帝!”她捧住胸口,受了一番驚嚇。
達西先生和福爾摩斯站在門口等待她。
“您好,姨媽。”達西先生向婦人打招呼, 來的人正是他的姨媽凱瑟琳夫人, 她擁有一般富太太都有的財富、氣質、挑剔的目光和壞脾氣。
凱瑟琳夫人接受了侄子的問候,也向他問好, 隨後目光跑向達西先生旁邊的福爾摩斯, 她微微昂起下巴打量這個年輕人,在看到他修剪得很好的胡須,挺拔的身姿和考究的衣飾以後,便相信他是一個家世可以跟侄子匹配的先生。
麵對著家世不錯的年輕紳士,她的態度好了一些,問道:“這位先生是?”
“這位先生是福爾摩斯先生, 我的朋友。”
福爾摩斯先生?聽到了這一個姓氏以後,凱瑟琳夫人挑了挑眉:“冒昧一問,吉爾伯特福爾摩斯與閣下有什麼親眷關係嗎?”
“正是祖父,夫人。”
凱瑟琳夫人臉上的傲慢淡去了很多,她的神情中甚至出現了熱情這一個甚少出現在她臉上的詞彙。
凱瑟琳夫人:“你好,小福爾摩斯先生。”
達西先生暗暗記下姨媽的變化,他從未聽聞過吉爾伯特福爾摩斯的名諱,但是能夠讓姨媽如此對待,想必福爾摩斯先生的家世不僅是鄉紳那麼簡單。
外頭涼,三個人到屋子裡頭說話。
福爾摩斯望著樓梯轉角,那一個影子不見了。
他隱隱約約聽克洛莉絲提起過,她有一個不喜歡她的姨媽,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她也不喜歡那個姨媽。
大約是見到了姨媽的到來,所以回屋睡覺去了。
福爾摩斯低頭笑了一下。
仆人給凱瑟琳夫人上茶,凱瑟琳夫人有一肚子話要跟侄兒說,但是在此之前,她先對著西弗斯花園的仆人挑剔了一番:“看守大門的仆人睡得太死,端茶的仆人反應太慢,長廊上的汙穢沒有及時清理。”
凱瑟琳夫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隨即道:“茶葉放得太多了,你這裡的仆人普遍都沒什麼精神,實在是你對他們太寬容了。”
凱瑟琳夫人完全不顧現在天還沒亮,哪怕農莊裡最勤勞的公雞也要再過一個小時才打鳴,而人需要休息。
福爾摩斯清楚克洛莉絲為什麼不喜歡這個姨媽了。
“太過寬容”的達西先生是不會為了凱瑟琳夫人的意見就追究仆人的責任的,他自動略過了姨媽的挑剔,問:“您匆匆趕來倫敦是有什麼要事嗎?”
“當然有。我是來跟你討論你的終身大事的,”凱瑟琳夫人放下了茶杯,突然想起一個人來,“克洛莉絲呢?”
“這個時間,達西小姐在休息。”福爾摩斯預感到了一些事情,他看到凱瑟琳夫人的眼睛在往二樓看,知道她在明知顧問,於是特意加重了“這個時間”的語氣。
“是啊,這個時間,我們的好小姐當然躺在床上休息,而不必像她操心的姨媽那樣為了她哥哥的婚事奔波。”凱瑟琳夫人語帶譏諷。
“姨媽,您辛苦了,有什麼話不妨直說。”達西先生不想讓凱瑟琳夫人在福爾摩斯麵前挑克洛莉絲的刺兒。
“好的,麻煩福爾摩斯先生回避一下。”凱瑟琳夫人覺得家醜不可外揚,讓福爾摩斯聽到她接下來的話不合禮儀。
“福爾摩斯先生,你和華生醫生就在這裡休息一下吧。”
福爾摩斯沒有推脫,達西先生正要喊仆人帶他去客房,但福爾摩斯表示這點兒小事不用外特意喊起來一個仆人了,今夜西弗斯花園的仆人已經被折騰得夠累了。
凱瑟琳夫人不同意他的說法:“他們領薪水,就該為主人服務。”
凱瑟琳夫人沒有聽懂福爾摩斯的言外之意,福爾摩斯則不想和她再多交談,在達西先生報出客房的位置以後,自己上了樓。
客廳裡隻剩下凱瑟琳夫人和達西先生兩個人了,凱瑟琳夫人終於能將她在班內特家二女兒那受的氣好好兒跟侄子說道說道了。
“班府的二女兒,伊麗莎白,實在是一個太無禮的姑娘了……”凱瑟琳夫人以此為開場白。
達西先生怎麼說也折騰了一晚上,在看到凱瑟琳夫人到來時,他已經感覺到十分疲倦了,每次跟姨媽相處完,他都像批複了一晚上公文一樣累,但是凱瑟琳夫人提到了伊麗莎白,達西先生的疲倦被衝刷了不少,他還不知道凱瑟琳夫人接下來的話將直接促成他和伊麗莎白的美好結局。
但是此時,達西先生不知道凱瑟琳夫人會怎樣評論伊麗莎白,凱瑟琳夫人也不知道自己的話會起到怎樣的反作用。
但是,有一個人,她從聽到凱瑟琳夫人口中冒出“伊麗莎白”這個名字以後,便知道了以後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