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一算時間, 福爾摩斯也該醒來了,華生想看一看他究竟變成了什麼樣子, 那張刊登在報紙上的照片像他心口一塊燙紅的烙印。
他敲了敲門,房間內無人應答。
不會還在睡吧,華生想,如果是以前的福爾摩斯,現在這個時候還有人沒起來,他會說:人之所以在很多事情上無法取得成功,是因為人把太多的時間浪費在了睡眠上。
“夏洛克, 你該醒了!”華生在門外喊, 屋子裡還是無人應答。
華生和福爾摩斯當了這麼久的室友, 彼此間形成了一種默契, 那就是他們兩個人可以隨時進入對方的房間, 華生眼見福爾摩斯不開門,所以打算自己開門進去。
可是,門卻被鎖了起來,華生又敲了敲門:“開門讓我進去, 是我啊, 你的老夥計華生。”
反正無論怎麼喊門,福爾摩斯也是不開的, 華生感覺到心情燥悶, 從來沒有遭遇過福爾摩斯這樣對待的他心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得虧瑪麗給他送來了房門鑰匙。
“謝謝。”拿著鑰匙,華生終於打開了門,進入到了房間裡。
但是,房間裡空蕩蕩的,床上一個人都沒有。
“不可能啊, 昨天晚上福爾摩斯先生就是在這間房間休息的,還是小姐陪著他進去的。”
“不要著急。”華生反過來安慰瑪麗,他走到了窗戶前,窗戶也是緊閉的。
克洛莉斯見他們這麼久都沒有下來,於是自己上樓來看是不是有意外情況發生。
“怎麼了嗎?”她走進房間。
“福爾摩斯先生不見了。”瑪麗回答她。
華生的腦海裡閃過自己和福爾摩斯破獲的一樁樁案件,之前有好幾個案子都出現過關鍵人物離奇失蹤的現象。
克洛莉斯也轉了一圈,想到了什麼,於是走到了櫃子前頭,敲了敲櫃門:“福爾摩斯先生,你在這個裡麵嗎?”
他昨天晚上都房間的要求隻有一條,房間裡有櫃子就行。
無人應答。
“他應該不可能在櫃子裡,”華生比劃了一下,“這個櫃子對他那樣的大個子來說太狹小了,而且誰會無緣無故跑到櫃子裡去。”
克洛莉斯打開了櫃子的門,華生噤聲,他為自己剛才說的話感到後悔,福爾摩斯真的在櫃子裡。
他渾身縮成一個團,一件衣服落在了他的頭上,他絲毫不在意,雙眼緊閉著,但是眼珠子在不停地轉。
他還沉陷在噩夢裡。
噩夢中,那一個撕咬著的女人馬上就要追上他了,她再沒有白日溫柔耐心的模樣,她像一隻怪物,她會傷害他。
櫃門打開,看到睡夢中的福爾摩斯後,克洛莉斯和華生對視了一眼,克洛莉斯拿下了他落在他頭上的衣服,他猛然睜開了眼睛。
夢裡的女人出現在他的麵前,與夢裡的形象重合在了一塊兒。
“你不要過來!”福爾摩斯幾乎是對著克洛莉斯吼出了一句話,他眼裡的恐懼如同一把冒著寒光的匕首,直插在克洛莉斯的心裡麵。
昨天他還願意相信她,今天怎麼會如此懼怕她呢。
華生也被福爾摩斯的反應給嚇到了,但是他很快緩了過來,瞥見了克洛莉斯眼神中的受傷,連忙道:“沒事的,誰突然醒來看到有幾個人圍著他都會這樣的。”
華生又對福爾摩斯打招呼:“你這一覺睡得可夠久的,現在才醒過來。”
福爾摩斯看華生的眼神茫然又恐懼。
“不是吧,老兄,你把我給忘了?”
顯然,福爾摩斯就是把華生給忘了。
克洛莉斯苦笑道:“他不單把你忘了,他忘了所有人……他甚至很害怕我。”
克洛莉斯的最後一句話像一片花瓣落在了地上,被人狠狠地一腳踩到了泥土裡。
福爾摩斯聽了她的話,被其中很重的歎息所感染,突然感到很後悔,他不是瘋子,也知道夢境和現實並不相通,因為一個噩夢來懷疑眼前的克洛莉斯十分沒有道理。
福爾摩斯懊悔地低下頭去,他想跟克洛莉斯說一句對不起,可是張不了口。
“噢,你忘記了我,那你還記得你還欠我五百英鎊沒還嗎?”
有這回事?
福爾摩斯搖了搖頭。
華生笑著說:“你的確還欠我五百英鎊,等會兒我就去把欠條拿過來,我是你的債主,你得聽我的話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