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莉斯還是決定寫完《恍夢》這個故事, 她拿來了乾淨的紙,伏案寫作, 摩黛絲提坐在她的旁邊,看她之前寫完的內容,德古拉似乎已經放棄了跟她談情說愛的想法,看到她在寫作,“哼”了兩聲,在一邊看自己的書。
《恍夢》前麵的故事不長,摩黛絲提看書的速度又很快, 她很快就看完了, 等待著克洛莉斯寫完接下來的故事, 她被克洛莉斯的故事吸引住了, 又想著那天聽到的結局, 心裡泛起一陣悲傷。
摩黛絲提糾結了許久,還是問了出口:“你還是打算按照之前的結局寫接下來的故事嗎?”
作為讀著的她想舉手投反對票。
德古拉不動聲色地的等待克洛莉斯的回答,將他的好奇用眼前的書本遮蓋住。
“我大概會寫兩個結局吧。”克洛莉斯說。
這兩個結局關乎《恍夢》是一出愛情故事,還是一出哥特式驚悚故事, 但是流傳到後來, 《恍夢》隻留下了一個結局,原本的另一個結局, 在歲月中不知道去了哪裡, 《恍夢》的另一個結局也引起了許多猜測。
“那就好,”摩黛絲提輕輕道,“不然對康格裡夫也太不公平了。”
康格裡夫就是《恍夢》中那一位進入女主角賽西莉婭夢中的英俊男人,所有的風波由他而起。
德古拉的書頁翻了一頁。
克洛莉斯先寫的第一個版本是她之前定下的結局,院中池子裡的睡蓮不是女主角清除的,而是它們自己選擇了枯萎, 相較於第二個結局,她其實更喜歡這一個結局。
克洛莉斯的身邊坐了兩個永生之體,時間在伊麗莎白花園被消滅了它的意義,時鐘上的數字也隻是數字,她由一日三餐來感知時間的流逝。
在伊麗莎白花園之外,所有的人都在擔心她的安危,伊麗莎白花園在他們的心裡成為了牢籠的代名詞,他們已經嘗試過許多次,都止步於伊麗莎白花園的鐵柵欄前,那裡加強了管束,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克洛莉斯撒下了一把種子在花盆裡,她囑托福爾摩斯要好好照顧她的花,現在花快要開了,一朵一朵冒出了花苞。
福爾摩斯記得克洛莉斯的囑托,他有在儘心照顧它們,他幾乎用一整天的時間跟它們待在一起,他眼中如鷹般的淩厲消失以後,目光變得如花瓣一樣柔和脆弱。
福爾摩斯還是睡在衣櫃裡,那裡能讓他感覺到安全,克洛莉斯離開的第三天晚上下了一場大雨,天空裡閃過一道驚雷,帶著要開天辟地的氣魄,震得如同一個炸彈在身邊爆炸。
本來安眠中的華生從夢裡驚醒,在夢裡差一點兒他就醫治好了福爾摩斯,可是好夢落空,他的老夥計現在的膽魄還不如一個三歲小孩,雷聲不斷,他起身披上外衣,打算去看看他。
從樓梯到福爾摩斯住的房間,有一片水漬,他推開福爾摩斯的房門,床上沒有躺人,床鋪被褥擺得很整齊,儘管他和福爾摩斯提了許多次,福爾摩斯還是無法克服心中的恐慌睡到床上去。
衣櫃旁有一灘水漬。
華生打開衣櫃門,福爾摩斯整個人縮著身子在衣櫃的一角,在他的身邊,擺放著幾個濕漉漉的花盆,花還沒有開,清新潮濕的泥土氣味充斥了整個狹小的空間。
華生也不知道說什麼是好,他想叫醒福爾摩斯,可又見他睡得很好,隻能把這幾個花盆往外挪了挪,把自己的外衣蓋在了他的身上。
暴雨過後便是大晴,倫敦難得的天氣,克洛莉斯就在花園裡曬太陽了,曬過太陽,身子也舒服了很多,再在伊麗莎白花園那陰冷的房子裡待著,她或許會像一根藤蔓一樣慢慢腐爛。
德古拉在書房裡找相關的書,證明克洛莉斯“靈魂說”的真實性,摩黛絲提不能曬太陽,她坐在陰涼的長廊下看陽光下的克洛莉斯。
摩黛絲提的體質太虛了,她不但無法曬太陽,在這樣太陽光強烈的天氣,還得披上厚厚的袍子。她是渴望陽光的,從她記事起,就沒有像克洛莉斯一樣悠閒的在陽光下待過,她望著克洛莉斯的目光,帶著羨慕。
“你有想過做什麼嗎?”
克洛莉斯和摩黛絲提這幾天接觸下來,兩人不能算投緣,但也能聊得上幾句,摩黛絲提自幼就跟在德古拉身邊,被他養育、受他教育,來到倫敦也是為了完成德古拉的夙願,似乎沒有自己的生活。
摩黛絲提不解:“你是指什麼做什麼?”
“你有想要完成的事情嗎,比如說你的夢想?”
“幫助大人解除詛咒,這算不算我的夢想?”
“也算吧,”畢竟德古拉也養育了摩黛絲提這麼久,她將解除他的詛咒當成夢想也是很合理的,克洛莉斯沒有否定她的夢想,畢竟被人家否定夢想是件讓人頂難過的事,克洛莉斯繼續引導她,“當你們大人的詛咒解除以後,你想過做什麼嗎?”
這倒真把摩黛絲提問住了,她好像沒有想過自己究竟要做什麼,也從來沒有人問過她以後要做什麼,她的生命裡甚至沒有“以後”這個概念。
“你有想過去找你的家人嗎?”
摩黛絲提的家人還在羅馬尼亞,她可以回去看望他們。
“大人說,我本來是已死之人,我的家人們見到我還活著,可能會把我當成一個怪物。”摩黛絲提垂下眼眸,她自己是認同怪物這個說法的,她連太陽都不能曬,每天還以人血為食。
“嘿,彆這麼想,”在摩黛絲提陷入情緒低穀時,克洛莉斯及時把她拉上來,“真正愛你的人是能夠接受和包容你的。”
克洛莉斯由摩黛絲提的說法想明白了,所以這也是德古拉要偽裝成另一個人,用假名字、假身份來接近她的原因吧。
“可是我吸食人血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