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 你的老夥計可沒有錯過這個重大場合。”
華生是在克洛莉斯說了以後才意識過來,他麵前的朗·費羅瞳孔顏色與他的老夥計福爾摩斯出奇的一致, 他驚訝地看著朗·費羅。
“是你?”
朗·費羅的聲音經過了有意的處理,當福爾摩斯用他自己的聲音說出一句“你好,約翰”的時候,那種熟悉之感又回到了華生醫生的心理,他沒好聲氣地錘了福爾摩斯的肩膀一下,緊接著就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溫暖的擁抱,也不忘抱怨說:“我還以為你會躲在衣櫃裡永遠也不出來了。”
“那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福爾摩斯不可能躲進衣櫃之中一輩子, 他曾經就說過他會回來, 他就一定會回來。
不過, 他是怎麼回來的?
在回西弗斯花園的路上, 華生和福爾摩斯兩個人一輛車, 從生理上來說,華生和福爾摩斯還是天天見麵,可是從心理上來說,華生和福爾摩斯已經好久沒見了——福爾摩斯如同一個去參加戰爭的士兵, 他像所有的士兵一樣, 在臨行前做出承諾,可是戰爭結束之日遙遙無期, 像遠方一般延伸, 誰又會知道那是不是隻是一句空口承諾?不過如今好了,他回來了,所有久彆歸來的士兵都曆經了長長的征途,華生最懂這種感覺——華生一直黏著福爾摩斯問:“你是怎麼把自己治療好的?”
其實華生是醫生,他也請教過其他的醫生,醫生們認為單靠藥物, 無法使福爾摩斯痊愈,唯一能夠治愈他的,隻有他自己的信念,什麼時候他願意擺脫掉黑暗、往光明奔跑,什麼時候就會好的。
“我去找了一趟我的兄長。”福爾摩斯回答他。
華生問:“然後呢?”
“然後我就好了。”
“這麼簡單?”
“就是這麼簡單。”
早知道大福爾摩斯先生能夠這麼快治療好福爾摩斯的病,就應該求助於他,何必多歎那麼多氣呢。
華生拉著福爾摩斯抱怨,他可是擔心壞了。
福爾摩斯垂眸微笑,相較於之前的淩厲,歸來之後的他多了些溫和,但是身上的銳利並未褪去,隻是花朵對著親近的人收起了刺兒。
福爾摩斯將他被治愈的過程一帶而過,除了他的兄長,誰都不會知道治愈的過程是多麼殘酷。
這是兄弟之間的秘密。
另一輛馬車上可就更加熱鬨了,瑪麗和伊麗莎白一左一右圍著克洛莉斯,要她說明白達西先生為何會信任朗·費羅,朗·費羅又為什麼成為了福爾摩斯,福爾摩斯為何會指出證人如此多的漏洞,那封信為什麼會從西弗斯花園跑到了福爾摩斯的手中。
這一件件事如同一個連環套,她們解不開,克洛莉斯必須把來龍去脈說清楚了。
“這件事情得從哪裡說起好呢……”這麼多事情堆在一塊兒,克洛莉斯也不知道從何處開始理。
瑪麗提醒她:“從那封信開始說吧。”
瑪麗感覺一切的糾紛都是因那封信而起。
“好的,那就從那封信開始說。我和博格先生傳了緋聞,我後來才明白緋聞想讓我的名聲變臭,目的是讓我哥哥回來管教我,達西家族大小也算是有一定聲望的人家,出了這樣的事情,一家之主是有責任的。”
“是這樣,”伊麗莎白的妹妹莉迪亞曾經跟韋翰私奔都差一點兒害得家族名聲掃地,其餘的姑娘出嫁都成問題,更何況是未婚的小姐與已婚人士有染,縱使緋聞無法坐實,光人們議論的唾沫星子都會將達西家族貶入塵埃,伊麗莎白很明白這種事情,她道,“可是你寫信過來,讓你哥哥無論如何都不要離開法國。”
“我的兄長,達西先生,將法國選做你們兩的蜜月旅行地除了那是一個浪漫的國度外,他還說了要去做生意,然後我查了一下家裡零散的材料發現他在法國的確是有一筆大生意,就在我出事的這段日子裡,而且涉及到的文件、合同都很重要,他無法交托給彆人,那樣風險很大,他隻能自己處理,如果他要趕回來處理我的事情,這筆生意一定談不成,所以我寫信給他,讓他一定不要回來。我可以自己處理我的事情,我已經這麼大了,哪能什麼事情都靠著兄長啊。”
伊麗莎白從來不過問達西先生生意上的事情,她不太明白,不過達西先生的確為這樁生意花費了不少心血。
伊麗莎白拉著克洛莉斯的袖子:“你自強是特彆好的品德,可是你兄長不會放任你出事的,家人永遠比生意重要。”
“我有辦法解決。”
伊麗莎白回來以後知道克洛莉斯是如何解決她的緋聞的,那樣的方法也的確隻有她才能想出來,小姑娘還有些許得意,伊麗莎白不由得點她的額頭:“可是你還是掉到了人家的陷阱裡去,人家沒那麼輕易放過你。”
“確實,他對我太執著了。”
誰能想到莫裡亞蒂會出這麼個陰招,直接構陷她殺人,殺人罪名一旦坐實,她不但沒了好名聲,還會坐牢。他的目的還是讓達西先生回來。
“還好,我哥沒回來,真是明智。”
生意都快談成了,這個時候回來,不僅是到嘴邊的鴨子飛了,還幫忙把鴨子送到了對手的袋子裡:最具有競爭力的一方退出,他已經逼退了許多競爭對手,最終留下來的另一方沒有競爭對手,便能以低廉的價格購買到原本高價的商品。莫裡亞蒂打得就是這個算盤。
瑪麗一直在專心的聽著,到這裡時,她倒疑惑了:“達西先生是知道了什麼,才會選擇不回來的嗎?”
這要是依著達西先生的性格,一聽到達西小姐出事,肯定當天就回來了。
“我們發現了一些異樣,我們是在報紙上發現你被捕了,可是撿報紙的仆人當時不應該出現在那裡,我和你哥哥懷疑這是個圈套。”
“這的確是個圈套。”
“而且是在如此關鍵的時候,我們最終決定,我和一個化妝成你哥哥的戲劇演員回來,你哥哥繼續留在巴黎。”
德比郡的律師後來仔細回憶,沒有一個人見到達西先生的臉,他一直都拿著手絹捂著鼻子,說是感冒了,沒人懷疑。
“這麼看來,我哥真有瞞天過海的天分。”
“我想的主意。”伊麗莎白指著自己。
“真不賴。”
果然伊麗莎白能跟她成為好朋友。
“那朗·費羅的事又怎麼解釋?”
伊麗莎白見到朗·費羅第一麵就皺起了眉頭,他們是找不到合適的律師,可不是什麼律師都接受的。可是當她有禮貌地請走了朗·費羅,第二天下午達西先生就拍來了緊急電報,讓她無論如何都要雇傭朗·費羅。
庭審結束,朗·費羅就成為了福爾摩斯,這個轉折實在是出乎所有人意料。
“早知道那是福爾摩斯先生,華生醫生就不用如此緊張了……”瑪麗說著說著,發現克洛莉斯和伊麗莎白兩個人都用八卦兮兮的目光看著她,臉立刻就紅得像被春天親吻過的蘋果。
“怎麼了嘛?”
“沒什麼,你乾嘛那麼擔心華生醫生,華生醫生是個家,情緒多一點對他寫有幫助的。”
“所以朗·費羅就是福爾摩斯這件事情你也早就知道了?”
“上天作證,我並不知道,我也以為我要坐牢了,當他來找我的時候,我才知道的,不然我就越獄了。”
克洛莉斯不想坐牢,如果那天她沒有看出朗·費羅是福爾摩斯偽裝的,她一定就跟著忠實讀者越獄了。
不過,話說回來,監獄裡的那一批獄卒不知道有沒有聽她的話加強監獄裡的安保,這樣子下去,監獄裡八成的犯人都會跑光的。
馬車突然震了一下,三位女士的身子向前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