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餘年,百萬文物,無一損傷。
這是何其艱難、又何其偉大的奇跡。
杜獻也履行了夢裡的諾言,和這些有著千年曆史的老家夥們,做了一輩子的朋友。
杜獻沒有成家,也沒有子女,這一生她都在從事文物研究和保護工作,她一邊工作,一邊期待著。
期待著爺爺回家,期待著《富春山居圖》合璧,期待著祖國統一。
一直到前些年,她的身體撐不住,才停止了工作,住進了療養院養病。
夏天的某一天,杜獻感覺到自己大限將至,於是便讓將她自己這一生收集的古錢幣饋贈給了全國數個博物館。她特意交代,請他們將這些充滿靈性的古錢幣作為文創商品售賣,希望這份對華夏燦爛文明的熱愛,通過這些小東西,傳遞給新一代的年輕人。
時間回到現在。
明明已經被醫生宣告藥石無病的杜獻女士,缺還撐著一口氣不肯咽下去,醫生無法解釋這是何緣故。
但它們知道。
康熙通寶輕輕撫著杜獻乾枯皮肉上的猙獰燒傷,柔聲說:“阿獻,我們在這裡。”
杜獻亮晶晶的眼睛看著它們,而後,她輕輕一笑,那已經失去活力的血肉開始瘋狂生長起來,她變回了當年那個永遠快樂的少女。
“你們來了。”她笑盈盈開口。
清醒的時候,她一直以為少年時的美夢不是真的,但病入膏肓陷入半昏迷的時候,她突然篤定了,那些絢爛和美好,都是真的。
因為知道它們會來,所以她一直在等。
幾乎在最後一刻,她等到了。
“我們都在。”
它們全圍了上來,牽著她的手,再帶她在完整的《富春山居圖》裡又一次遨遊,和當年一樣。
他們的笑鬨聲無比暢快,一直持續到清晨的第一聲雞鳴響起。
杜獻愣了一下,而後,她在那流淌的江水中站定了腳步,說:“我要走了。”
它們也都站定了腳步,無言地看著她。
杜獻回頭看了一眼,那山水的儘頭,站著一個略有些佝僂的小老頭,正在微笑看著她。
“我要走了。”她又笑著說了一次,揮著手說,“你們會回歸的,都會回歸的。等到時候,我們再見吧。”
說完她也沒有等它們的回答,便笑著轉身,撲向了那個慈祥的小老頭,脆生生地喊:“爺爺!”
小老頭牽起她的手,說:“小阿獻,乖,走咯,走咯。”
他們牽著手,朝著山水畫的儘頭漸漸遠去,身影最終消失。
心電圖微弱的起伏也在這一刻歸於平靜。
有幸見證這一場盛大的離彆的眾人,被震撼到無法言語,隻是默默擦拭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淌下來的眼淚。
杜獻女士暫時離開了,而留下的人,還會繼續人向前,將她的遺憾圓滿。
如她所言,終有一天,會回歸的,都會回歸的。
畫如此,人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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