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上上簽(2 / 2)

眾人一如之前按著順序抽簽,直至輪到曾默堯,領頭教徒冷不丁問了一句:“昨日的神降你一定在場吧?”

掠過一縷縷乾枯毛躁的白發,曾默堯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不經意直直撞入領頭教徒幽深的瞳孔。

對方眼也不眨地凝視著他,宛如直視深淵,一陣雞皮疙瘩。

曾默堯含糊地應了一句。

靈簽桶遞了過來。

於是領頭教徒再一次目驗下下簽。

曾默堯對自己的運氣不抱期望,毫無波瀾地接受了這枚靈簽。

但不明白他倒黴源頭的領頭教徒顯然無法忍受這種情況,他滿目困惑地凝望眼前的青年,像是這種發展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

領頭教徒不停喃喃自語。

“怎麼會這樣?”

領頭教徒手指緊捏簽頭,毫無頭緒。“怎麼會這樣?這已是第次了,按道理你……”

話語戛然而止,像是意識到接下來的話不可言說,領頭教徒收回靈簽,閉口不言。

卻還是有些不甘心地朝青年望去。

曾默堯一臉無辜回望。

見此,領頭教徒唇角弧度一凝,硬是什麼也沒看出來。

繼續追問恐怕也得不到答案,領頭教徒隻好放棄,揮著袖子轉身離去。

灰衣教徒上前繼續進行著機械式的抽簽儀式。

眼前亮光一閃,金樺手指一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上上簽。

金樺一時之間頓感無所措手。

她從未想過會是在這種情況下,在經曆死亡機製後得到這個簽,這讓她並沒有因突然砸下的好運欣喜若狂,反而湧出幾分強烈的不安。

神色間的震驚完全無法遮掩,其他人很快發現了她異樣。

可對方卻是一句話也沒說,沉默地把簽交還了上去。

等到抽簽結束,該輪到下一個環節之時,領頭教徒卻還站在原地麵帶微笑著並未離去。

“吾神剛剛告知我,一位正式教徒誕生了。”

在眾目睽睽之下,領頭教徒的目標明確地徑直朝女人走去。

完全沒有想到會有這一出,金樺心亂如麻,被對方輕易地從座位上扯了起來,直到對方開口說出第二句話,才堪堪回神。

領頭教徒朝她頷首,笑容滿麵:“向薩爾莫神獻上至高禮儀。”

金樺僵硬著轉動著眼珠子,落到了身前的灰衣教徒上。上一刻還對她表現十足優越感的灰衣教徒跪趴在地,對她俯身跪拜,顯得十分憧憬。

“你們還在猶豫些什麼?”領頭教徒目光一轉,不滿地掃視還坐著的幾位見習教徒。

實在朽木不可雕也,一點自覺性也沒有。

隻見玩家們陸續地行動,領頭教徒眉頭舒展開來,剛要滿意地誇讚幾句,被一聲驚恐的叫喚打斷。

眾人動作霎時停滯,目光各異地聚集在一處。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領頭教徒淡淡地回眸,有些不滿第一名正式教徒竟然如此沒有禮節,隨地大聲喧鬨。

不過是個新教徒,可能是被神承認了太過激動,他就暫且勉強原諒她的作為。

然而新出爐的正式教徒臉色煞白,更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語無倫次地手舞足蹈,第一句話就是拒絕恩賜。

“我不需要,彆、千萬彆,不用了!!!”

領頭教徒不明所以地眉頭微微一皺,很是不讚同。“這怎麼行,禮數不能廢。”說著,他抬手又要讓眾人行動。

金樺嚇得什麼都顧不上了,一把抱住領頭教徒的手臂。“不不不不不不不!真的不能要!!”

讓自己的神給她下拜這種膽大包天的事——領頭教徒是真的敢啊!!!

但他敢不代表她敢啊,人家是不知者無畏,她可是呆了一整個晚上,想忘都難啊!要是眼睜睜看下去,這跟殺了她有什麼區彆!

領頭教徒張開嘴還想說些什麼,全都被金樺急急堵了回去,就差捂嘴讓他彆說了!!

場麵的走向十分魔幻,眾人稀裡糊塗地看著這場鬨劇。領頭教徒一開始還耐心地講解,卻還是不被領情,隻好不了了之。

領頭教徒甩袖冷臉走了。

膳食結束後,玩家們都各自散去。

小陌朝同伴望去,茫然地說:“她是瘋了嗎?”

金樺竟然剛頂撞領頭教徒,這場副本裡全部都是老玩家,而她不可能不知道頂撞boss的下場。

甘冒死亡的風險做這樣的莫名其妙的舉動,金樺是瘋了嗎?

“不,這才更能證明,”簡澤拍了一下同伴的腦袋,得到怒目而視,才正了正神色說:“她是昨晚的幸存者。”

“什麼?!”小陌不明白了。“可是她根本沒有受傷!”

“是的。”簡澤也意識到不尋常之處,立即道:“先跟上去問問吧。我們昨天也得到了線索,應該可以和她交換。”

二人往前追去。

迎麵而來的烈風拂得衣服獵獵作響,原本就破爛不堪的衣衫在一陣狂舞中,仿若一塊被揉搓過的布料,刹間一團亂糟。

曾默堯平複好身上的皺褶,才拿出今日抽到的任務,還是清理大院。

正好去看看昨夜被丟出去的死屍。

曾默堯收起簽,邁開步子,不過一會便到了大院榕樹前。

推開沉重的銅門,眼前的景象讓人不寒而栗。

一具具腐朽七零八碎的骨骼散落在地上,顏色各異的布料零零碎碎地分布在各處,明顯是這些白骨身上的衣物。

白骨表麵覆蓋著一層厚厚的塵土,荊棘事無忌憚地遊蕩在其上方,它們的模樣已經難以辨認。

曾默堯倒吸了一口氣,驀地退回大院中。

他還是專心打掃衛生吧。

然而不多時,正當他拎起掃把不久,聲後緊閉的銅門傳來一聲巨響。

“晃蕩——”

曾默堯動作一頓,微微側過頭,一道道骸骨豁然出現在視野中。

骷髏蠕動著爬行,一舉一動生硬而不協調。

一些骨頭甚至殘存肉漬,帶著殘留的皮膚和發絲,無比可怖。

***

“噗哧——”一隻腳不小心踩到水坑,濺起一朵朵水花。

一陣刺骨涼意襲來。

金樺猛地被驚醒,才發覺即將要和同伴道彆。而對方正滿臉疑惑地上下打量著她。

麵對同伴不解的神色,金樺不敢抬頭,隻能暗自苦笑。

“你怎麼了?”同伴忍不住開口,擔憂的問她。“也沒發燒啊,不就是給你下跪嗎?這種不痛不癢的……”

“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算了。”金樺吞吞吐吐半天,還是沒能說出口。

是的,她打消了那個念頭,沒有和同伴提過一星半點,對方並不知曉……

既然金樺不想回答,同伴隻好作罷。她總不能逼迫人家,隻好無奈的說了一聲:“要是有危險,不要藏著掖著,一定要告訴我。”

金樺感激地看著同伴,“一定會的,謝謝你。”

同伴摸了摸她的頭,隨後揮手告彆,畢竟她們的任務是截然相反的方向。

去往目的地的路上,金樺一陣迷茫,分不清為什麼自己會做出如此決定。

好像就在那一霎間,她……

金樺驀地抬頭,是幾個灰衣教徒攔住了她,對她俯身行禮。

“請您跟隨我們來,接受薩爾莫神的洗禮,您將會真正的成為祂伴身教徒。”

隨後,其中一個灰衣教徒遞來一片布料。“請。”

對方表現得強硬且不忍拒絕,金樺隻好伸手接過,蒙上了眼。

“咯吱——”

門扇緊閉,光線被黑暗吞噬。

天昏地暗下,金樺踉蹌地向前推進,最終抵達鋪滿鮮紅的供台前。

火光搖曳不定,照映了一切場景。

一本老舊的冊子靜靜躺在其上方。褪色的封麵,模糊的文字。

漫長的死寂中,金樺凝視著那本書,一股強烈的衝動驟然掩蓋住了所有雜亂情緒。回過神的時候,她早已翻開冊子的第一頁。

灰白照上陰森的病態麵孔,正是不久的領頭教徒。

上方的領頭教徒失去往日微笑,毫無生氣,麵無表情,眉間陰霾密布。

冊子上記載他的生前的榮華富貴,滔天運勢,享儘一生的風光。卻也記載了他所做的無數讓人無法想象的惡行,直到最後。

享齡,二十二。

然而這隻不過是第一頁。

金樺麵孔愈發猙獰,像是在極力抑製著力道,渾身上下被冷汗侵濕。被囚禁在靈魂深處的自我在不斷自救,腦中瘋狂地響著警鈴。

金樺顫抖著手指,往後一翻。隨即翻頁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手腳冰冷無力,腳下一個趔趄摔落到了地麵,瞳孔不斷地放大又收縮,金樺的呼吸變得異常劇烈。

全部,全部都是一如領頭教徒的履曆。

就像是複製粘貼一般。

然而,這卻更像是一個罪惡的詛咒。

所有享受祂賜予的滔天運勢的人,都會隨後立即嘗儘地獄之苦——乃至生命也會被之奪取。

所有人都活不過七天。

這哪是保佑好運的至高神,分明、分明……

金樺瞳孔失去焦距,身體產生了一種不可遏製的生理性陣攣,仿佛在經曆著一場無法想象的噩夢。

分明是個邪神。,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