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團漆黑,之前高高懸掛在天頂的一盤圓月已經不見蹤跡。沒有一絲光線能透過厚厚的雲層,陳年的老巷子裡伸手不見五指,不知道從哪裡刮起的風帶著一股子透人心脾的涼意讓人瑟瑟發抖。
巷子裡並不是空無一人,實際上這條窄巷子幾乎被擠得滿滿的。兩撥全副武裝互相敵視的幫派分子幾乎是麵麵相覷地對視著。雙方伸手都能夠著對方的鼻子。
如果是以往,他們早就混戰成一團,打得你死我活了。但是現在卻出奇地克製,幾乎都是盯著黑鴉酒館大門的方向,都想知道最後的勝利者是誰。
當然,不管是誰贏誰輸,他們都可以鬆一口氣,再也沒有內訌,再也不用同室操戈,至少能睡個安穩覺了能重新吃飽飯了。
對混混們來說,要求就是這麼低,隻要能活著能吃飽,大哥是誰真的不太重要。江湖義氣永遠隻存在於傳說中,不存在於現實中。
“你說誰會贏?”
“幫主吧?他那麼能打,大大小小的衝突經曆過三五十場,應該能活下來。”
“也不一定吧,胖子據說雇了不少刀口舔血的硬茬子,不好相與的。”
竊竊私語在小範圍流傳,所有的人都迫切地想知道新老板是誰,又會帶來什麼樣的改變。
隻不過李驍卻對此嗤之以鼻:“埃文斯先生,看來您的人氣真的不高啊!竟然沒有一個人猜最後的勝利者是您,看來您平時太過於低調了!”
埃文斯露出了訕訕的表情,他也聽到了混混們的議論聲,不過對於自己的人氣低並沒有太多的失望,因為他知道那是必然。他更驚訝的是混混們的冷漠,這些家夥竟然並不擔心自家老大的下場,反而更希望早點結束這一切,就像是剛啪啪完的渣男,從裡到外都透露著冷淡和佛係。
“您驚奇這個?”李驍笑道,“您以為他們會極端忠誠?誓死捍衛自己的老板?”
“您真的想多了。忠誠很貴的,換成你,平時吃的一般、住的一般、穿的一般,沒有積蓄,沒有任何保障,隨時都會在一場突然爆發的衝突受傷或者死去,你會對帶給你這一切的老板有多忠誠?”
埃文斯為之愕然,確實,哪怕是一直將義氣掛在嘴邊的托熱爾,其實對下麵的人也並不是太好,頂多也就是對幾個心腹好點,其他的一般幫眾,那真心跟炮灰沒多大區彆。
而可笑的是,這些炮灰卻構成了幫會的主體,占據了絕大多數,一旦沒有了那些驅動他們的頭頭,他們的忠誠真的是無從談起。
而現在,對托熱爾和加布裡埃爾最忠誠的人幾乎都在酒館裡麵,可以預見的是他們都走不出來,那時候炮灰會跟誰走?隻要稍微有點身份地位能振臂一呼,恐怕他們就從了吧。
埃文斯小心的看了一眼李驍,他對這個年輕人是愈發地忌憚了,從一開始托熱爾和加布裡埃爾就被算計得死死的,他隻是丟出了一塊魚餌,引誘這兩個白癡自相殘殺,然後就坐等勝利了。
埃文斯有些慶幸自己是被看中的那一個,否則,現在死在酒館裡麵的恐怕也有他一個。當然,更多的是興奮,一想到自己竟然可以成為鐵錘幫的幫主,他就有種狗屎運撿了張彩票卻中了頭獎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