籃球場上,曲淩霄高高躍起,拋投了一個三分,腳跟剛落地,就聽到籃球隊的隊友們討論:
“你們有沒有發現,最近來看我們打球的女生好像少了很多。”
五個人各自都有自己的粉絲群體,放眼望去,以前是黑鴉鴉的一片,而今隻有稀稀拉拉幾個。
也就蘇琉璃為了曲淩霄雷打不動出現。
他們還真有些不適應。
其實曲淩霄也有所察覺,他最近的人氣好像有所回落,生活中那些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了。
可他自認所做的事沒有異常,不知道為什麼。
但其他人麵麵相覷,似乎有所猜測。
像是打著他不知道的暗語:“老實說,自從那天開始……連我都不太敢直視淩霄。”
平時都還好好的,但每當看到他在場上打球,腦中就總是會不自覺地放起那首特彆的bgm。
也因此,連累得他們的粉絲都不敢來了。
曲淩霄拍了拍球,百無聊賴地環顧了一下四周。
接著發現似乎少了一個人:“王磊呢?他怎麼不在?”
他算的上是曲淩霄最忠誠的跟班,基本走到哪兒跟到哪兒,隻不過打球技術不怎麼好,沒進校隊,隻是當個編外替補。
但就算這樣,平時也很積極,每次訓練都會到場,是除了施翮最殷勤的人。
想到施翮,曲淩霄抿了抿唇。
思緒回到王磊身上,想起昨天給他的那一拳,他皺起了眉。
但私心覺得,這一拳不可能把人給打跑了。
從利益上說,王家很多生意,還是背靠曲家這棵大樹的。
但更重要的是,他總是莫名有種感覺——自己會永遠成為這些人的中心,無論他做什麼都不會動搖。
他甩了甩頭,就聽聶林郜說:“王磊……好像被叫去辦公室了吧。”
高業拍了拍球:“嗯,我也看見了,而且他爸也來了。”
曲淩霄的手一頓。
如果他爸爸也來了,那很有可能就是因為他被打的那件事,可是卻沒有人叫他去辦公室。
那他爸過來,是想問責誰呢?
曲淩霄腦中瞬間閃過一個人影,抓著高業問:“施翮人呢?”
對方莫名其妙,“你問我?我怎麼知道。”
他們跟施翮的關係都不好,又是站在曲淩霄這一邊的,當然不可能主動了解施翮的動向。
其他人也狐疑地看著他。
曲淩霄,怎麼會主動問起那個他最討厭的施翮?
曲淩霄眉頭緊鎖,直接將球扔掉,就朝教師大樓的方向跑去。
“哎淩霄!你不練了?!”
蘇琉璃正在跟後援會的副會長通電話。
“你這兩天怎麼都不來看曲哥哥打球了?”
對麵吞吞吐吐:“嗯,有點事,暫時不方便去,等再過一陣吧。”
“那你打電話來有什麼事?”
對方的語氣轉為幸災樂禍:“琉璃,你知道我發現了什麼嗎?”
“什麼?”蘇琉璃心不在焉地問,一邊關注著曲淩霄的動向。
發現他不知為何突然將球一丟就跑開了,忙上前問其他籃球隊的人:“曲哥哥要去哪裡?怎麼這麼著急?”
“不知道啊,看這方向,好像是去找老師?不過他剛才問了我們……”
與此同時,蘇琉璃的手機那頭繼續傳來副會長的聲音:“我看見施翮被叫進校長辦公室裡了,好像還叫了家長呢,估計是犯什麼大錯了,曲少要是知道了,肯定會高興的。”
蘇琉璃直接掛掉電話,一跺腳,朝曲淩霄的方向追去。
電梯還在頂樓,運行下來要等一段時間,曲淩霄直接三步並作兩步上了樓。
到達校長辦公室門口的時候,他在門口看見了個意想不到的人。
還來不及詫異,他就聽見了那間沒有關門的房間裡傳來清脆悅耳的女聲:
“叔叔,你剛才說得對,有什麼委屈就應該說出來——”
“王磊同學,及其同伴們,對我進行了長達兩年的霸淩。”
與此同時,曲山行也看見了飛奔而來的他,挑起了眉。
他沒功夫去管,因為他腦中有些亂。
霸淩?
雖然沒提他的名字,但王磊是他的人,而這兩年來欺負他的人,還能有誰?
施翮這是……在告他的狀嗎?
一向逆來順受,喜歡他喜歡得不行,永遠會維護他的施翮,怎麼可能會當眾告他的狀呢?
怎麼可以告他的狀呢?
房間裡沉默了一陣,他聽到施華遲疑著開口:“小翮,你說的是真的嗎?有些話可不能亂說呀?”
話音剛落,她就看見了施翮眼中投來從未有過的失望的目光。
王磊爸爸也臉紅脖子粗:“就是啊,你彆瞎說,我兒子乖著呢,從來不會欺負人。”
施翮沒去搭理他,鄭重其事地喊:“媽媽。”
“剛才王磊說我欺負他,你立刻就相信了。而你的女兒被欺負,你的反應卻隻是——話不能亂說嗎?”
施華有些慌亂地眨了眨眼,“可是,我隻是……”
一旁的校長與班主任都嚴肅起來:“你說王磊和他的同伴霸淩你?什麼時候?都有誰?”
施翮笑了一下,又看向班主任:“老師,您問我?這麼長的時間,難道您真的沒有察覺到嗎?”
班主任的目光迷惘了一下。
她想了想,從千萬件小事中牽了個頭,“那次大掃除,鐘毓秀同學不在,哪怕有人落單也不願意跟我分到一組。”
沒等班主任開口,她繼續說:
“當然,這沒什麼,不過是分組而已。後來大掃除的時候,王磊他們幾個男生潑水打鬨,在我經過他們身邊的時候,明知可以避開,但還是將那盆水潑到了我的身上,當時是冬天。”
班主任想說什麼,施翮又打斷:“我知道,這也沒什麼,畢竟我沒有證據證明王磊同學是故意的,您當時也已經‘嚴厲’批評過他們了,這件事已經了結了。”
班主任沉默了下來。
“很快,到了下午,我感冒了,昏昏沉沉,到快放學的時候終於撐不住,趴在位子上睡著了。醒來的時候,門已經被鎖上了。我被鎖在了裡麵。”
“我的座位在教室正中間,即使是趴著的,最後走的人也不可能不知道,教室裡還有一個我。”
“接著很湊巧的,當天保安叔叔也沒有巡邏到這一層,於是,我被關在了教室裡一夜,直到早上第一個人到教室。”
施華從她講到被潑水開始就一臉驚訝,聽到這裡,終於忍不住開口:“這是真的嗎?什麼時候的事?媽媽怎麼會不知道?”
施翮看向她:“媽媽,我知道你會質疑,因為那一晚,你們帶著施翩出去露營看流星雨了。我還知道,你們整晚沒有聯係過我。否則就會發現,我的手機關了機,因為沒電了。”
施華啞口無言。
她在記憶中翻出了這件事,確實如此。
曲家三人,與她和施翩在外玩了兩天一夜,她也確實沒有聯係過施翮。
因為在施華看來,施翮的人生軌跡一直按部就班,她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意外。
隻是,出發前她也問過施翮要不要一起出去玩,但她拒絕了。
施翮輕描淡寫說:“隻是不想在山上孤孤單單,被你們忽略而已。”
“像這樣的事還有很多。”
在他們沉浸在震驚中時,施翮接著說:
“這就是最近的一件。”她從口袋裡拿出什麼東西,“情書。”
所有人定睛望去。
“王磊同學在考場上傳給我的,根本就不是什麼情書。”她將那張紙展開鋪平。
“隻是他用來陷害我作弊的□□。”
所有人的目光又再次聚焦到了她的手上,那張薄薄的紙上。
王磊剛才聽得臉一陣紅一陣白,沒想到她會戳穿這件事,猛然抬起頭,心裡不妙。
施翮:“當然,我實際上有沒有靠著這張紙條作弊,正如你們所說,看一下監控就可以了。”
校長點了點頭,他看過監控,情書事件平息之後,她很快就投入到了考試當中,沒有看過任何小紙條。
“我當時之所以沒有聲張,而是把東西調換成情書,是因為我知道,哪怕我清清白白,但在那個班級裡,大家對我帶著偏見。即使我可以證明我的清白,他們往後看向我時也依然會帶著有色眼鏡。”
大家依舊沉默。
“對了,說到這兒。”施翮提起了嘴角:“那封情書又是從何而來呢?我當然沒有那麼大的本事,可以在那一秒鐘之內,寫出洋洋灑灑五百字的情書。”
“巧了,情書本來也是他們用來陷害我的。”
“陷害我——給曲淩霄同學寫情書。”
她看向麵前蠟像一般站著的班主任:“老師,一班距離您的辦公室不遠的,當時他們起哄,意圖陷害我的時候,您應該也聽到動靜了吧?”
班主任張了張口。
她確實聽到了。不過整所學園裡,誰不知道施翮喜歡曲淩霄呢?
“您應該聽到了,但您以為我是真的要告白,所以根本沒管。”
這下室內陷入了徹底的安靜。
王磊的爸爸突然看向兒子,壓低聲音:“你說句話啊你!沒做的事可彆認!”
“叔叔,他哪件事沒做過呢?要不是他故意撤我的椅子,想讓我摔跤,我怎麼會把椅子扣到他頭上?如果不是我反應快,加之假如運氣再差一點,造成了尾椎骨斷裂,那可就上升到人身傷害了。”
她露出八顆牙齒:“不過好消息是,王磊同學已經成年了,可以承擔刑事責任,而且不用輕罰了。”
王磊和他爸爸聽了這個好消息,都笑不出來。
“您剛才也說了,校園霸淩,可比作弊嚴重多了。”她意味深長。
該說的說完了,施翮最後加了一句:“而這些針對我的事件,背後是誰呢?”
“我想,你們應該也都清楚。”
施華從糾結中醒過神來,五味雜陳,想拉住施翮再好好問問,她卻剛好側身躲過。
“老師,以上情況你們可以去核實,我等著你們給我處理結果。下節課是英語課,我就先回去上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