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手並沒有碰到唐挽挽,就被她的眼神瞪住,張子明顯然也知道她的脾氣,又訕訕的住了手,但麵上依然急:“真有事。”
唐挽挽又回了身,重新回到了餐桌前,拿起包子吃著,以眼神問著他什麼事?
張子明也急,但也知道唐挽挽極不喜歡人在她吃飯的時候打擾她。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張子明喘了口氣:“曉鋒他們打起來了。”
唐挽挽卻無動於衷,大院裡哪天不打架?
不打架,不約架,那才是不正常。
特彆是最近這兩年,隨著形勢地越發嚴峻,外麵的運動開展得轟轟烈烈,學校又停了課,無所事事的大院孩子們,也就跟著外麵那些人胡來。
唐挽挽很不喜歡。
但她從不參與。
沒有恢複記憶前不會,恢複記憶後更加不會。
在她眼裡,那些所謂的轟轟烈烈的鬥爭,遲早會被撥亂反正的。
沒有哪一場亂子,會持續多年的。
想當初,她接手了那麼一個破碎不堪的國家,外麵叛亂,裡麵更亂,百姓無以為家,為了生活紛紛造反,但最後呢?
個人是無法跟國家力量抗衡的。
而錯誤的決定,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慢慢被修正。
就像現在,學校被停了課,孩子們無所事事,就會滋生許多的衝突與麻煩。
難道國家就不知道這些禍端嗎?
遲早會被修正的。
隻是時間長短而已。
不得不說,唐挽挽這個考慮是正確的。
從1967年大革命下學校停了課,最後也不過兩年就恢複了。
雖然十年間沒有恢複高考,學校卻沒有再停課。
隻是亂,孩子也無心上學罷了。
唐挽挽隻是以自己曾經當權者的心理出發,覺得這事不會鬨太久。
自然也不可能去參與到這種所謂的鬥爭中去。
這種參與沒有好處,隻有壞處。
而且大院子弟參與這種鬥爭,隻會影響到各自的家人。
畢竟大家的父母都不是普通人。
所以對於張子明口中的焦急,她一點也不為所動。
“挽姐,不去真要出事了。”張子明急道。
唐挽挽這才抬頭,一字一句道:“我不去,你也不許去。”
張子明“啊”了一聲,有些不明白挽姐為什麼這麼說。
“可是如果不去,阿鋒他們就要……”吃了虧了啊
平日裡挽姐雖然不太喜歡打架,但是哪一次外人欺負了大院裡的孩子,她不去幫的?
也就最近這兩年似乎少了許多,但挽姐也從不會讓大院裡的孩子吃了虧。
可是如今,挽姐竟不管了?
唐挽挽已經咽下口中最後一口豆漿,將手中的飯盒,還有裝過豆漿的杯子裡都放到了廚房裡的水槽裡,拿了天羅饢開始仔細地洗起了飯盒和杯子。
雖然媽媽從不讓她乾家務,但是在這個世界生活的這十六年,倒是讓她愛上了這種自己動手的快樂。
就像媽媽說的,自己的事自己動手,也是一種極致的快樂。
雖然她動手的時候極少。
張子明也跟了進來,就站在門口,倒也不是想進廚房。
廚房就這麼大,他跟進來,會顯得擁擠。
但他還是忍不住問:“挽姐,為什麼啊?”
他不明白挽姐為什麼突然就不管他們了。
就一個飯盒和杯子,洗起來很快。
很快,唐挽挽就又出了廚房,手裡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把小刀。
“我來,我來。”張子明接過了她手裡的水果刀,幫著她削起了蘋果。
他知道挽姐喜歡吃蘋果,但從來不吃不削了皮的蘋果。
不像他,彆說沒削皮的蘋果了,就是沒有洗,他也能一口咬下。
他也舍不得把皮削了,那蘋果皮也是能吃的。
唐挽挽倒也沒有阻止他的示好,似也習慣了的。
她道:“還記得我以前跟你們說過的話?”沒有正麵回答張子明的問話,隻是隨口問了另一個問題。
張子明削蘋果的手停了下來。
他想起了挽姐跟他們說過的話:不許生事,不許找外麵的人聚眾鬨事。
但是為什麼啊?
張子明很不明白,以前他就問過挽姐,為什麼現在不許他們去外麵鬨事了?
現在外麵鬥爭激烈,如果他們不把陣地打下來,以後可就沒有他們大院孩子什麼事了。
聽說外麵的人甚至都開始扒火車去外地鬨了。
那多光榮?
挽姐怎麼就要拘著他們呢?
這是張子明不明白的地方,也是大院裡其他孩子都不明白的事。
錯過了這麼好的機會,將來可就沒他們什麼事了。
見他一臉的懵懂,唐挽挽難得解釋了下,“你可知道我為什麼不讓你去參與那些,我來告訴你為什麼。”
以前她是不願意告訴他這些的,那個時候情況也不明朗,誰也不知道後麵會有怎樣的變動。
也是唐挽挽多年的習慣,有些事她能想得,能思考,卻不能隨便說出去。
如今的形勢,還有她父母兄長們的處境,都不能讓她隨便亂嚷嚷。
就在前段時間,她可是聽說過一件事,那就是地方上有個乾部,就是在家裡說了一些單位的事情,也不知道說到什麼敏感話題了,第二天就被人舉報了。
一個科級乾部,連同妻兒父母,全被打包送去了農場。彆說還能不能恢複原職了,命能不能在,都是未知數。
那時她沒有多說,一是這個原因,還有就是她也在探查如今的形勢。
具體的走向又是幾何?
但現在,卻是不行了。
她若不把事情的嚴峻性告訴張子明,後麵還會生事。
張子明……
唐挽挽沉吟,那畢竟是她從小的玩伴,是她罩著的。
她不允許他出事。
對於她護著的人,唐挽挽向來著心。
不管是前世的幼弟亦或者是她的手下們。
還是如今的父母兄長,或是張子明這些小弟們。
“為什麼?”張子明手中的動作一頓,望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