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山民緩緩的坐在門檻上,這個輕微的動作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很難,畢竟越王勾踐這樣的人物是萬中無一。但我相信你能做到”。
見少年眼中仍有猶疑,陸山民接著說道:“你本可以很輕鬆的殺了我報仇,即便你不動手,任由我躺在日月坪,我也早就變成了一具屍體。但是,你控製住了,這足以說明你能夠做得到”。
陸山民笑了笑,“你不用懷疑,你比我強多了。你才十五歲,要是我在你這個年齡,我一定做不到。我會完全失去理智的將仇人的腦袋擰下”。
聽完陸山民的話,少年緩緩的閉上眼睛。
良久之後,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眼裡的仇恨比剛才少了幾分。
陸山民感到頗為驚訝,如果是他,他也能做到,但是少年才十五歲,還是一個心智沒有發育健全的孩子。
“呂不歸說得沒錯,你的確是天縱之才,當世罕見”。
“我什麼時候能殺了你”。少年的臉色平靜了許多,至少沒有剛才那麼冰冷狠戾。
陸山民看了看天空,淡淡道:“這我也說不清楚,也許在你能殺我之前,我已經死了”。
“我不準你死,要死,你也隻能死在我的手上”。
陸山民再次看向少年,笑了笑,“如果我沒有死在彆人手上的話,你至少需要二十年”。
“好,二十年後,我要將你滿門抄斬”。
看著少年堅毅的目光,陸山民心頭一震,有那麼一瞬間,胸中湧起一股殺意。他知道,這個原本或許善良純潔的少年,說到一定會做到。
“你就不怕我現在就殺了你”?
麵對陸山民變得冷酷的眼神,少年沒有絲毫畏懼,冷冷道:“老祖宗臨終前說過,你不會殺我”。
陸山民下意識握了握拳頭,即便現在拖著重傷,這個少年也接不住他的一拳。
少年昂首挺胸,以一種挑釁的姿態看著陸山民,“你要是不想以後後悔的話,現在就可以動手”。
陸山民苦笑了一下,緩緩鬆開了拳頭,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呂不歸不僅把身前的事算得很準,把身後幾十年的事也同樣算得很準。
人心難算也不難算,隻是看算的是什麼人,被算的又是什麼人。納蘭子建不止一次告誡過自己,一旦暴露出自己靈魂上的弱點,不論你有多麼強大,永遠隻是彆人手中的一顆棋子。
··········
··········
(本章未完,請翻頁)
第二天一早,陸山民再次被院子裡少年修煉的聲音吵醒,站在窗口處看去,少年的身形更加自然,院子裡的氣機也沒有那麼混亂,少年的天賦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高。
沒有告彆,也無需告彆,陸山民從後門走出了屋子,朝著後山走去。
呂家墳地,兩座新墳一眼可見。
陸山民來到墳前,看了眼呂不歸的墳,站在了另一座墳前。
墳前有一塊木板刻就的墓碑。
“一元複始,萬象更新,更元道長,道如其名,您是想呂家回複到原來的模樣,給世界、給呂家帶來的新的氣象。可惜,呂家的其他人並沒有您這般智慧”。
陸山民對著墓碑鞠躬,“一鞠躬,感謝您教導我天道有情”。“二鞠躬,感謝您心懷正義給這個世界帶來不一樣的色彩”。“三鞠躬,您不僅是大智之人,更是大勇之人,原本您可以不用死,但是為了你心中的有請道,為了感化我,為了反抗呂不歸的無情道,你選擇了以死證道,選擇了用生命去詮釋天道正義”。“四鞠躬,我要對您說聲對不起,我不該質疑您的道,不該懷疑您心中的正義,不該罵您是個偽君子,要是一開始不把您想得那麼壞,您也未必會死”。
陸山民起身,淡淡道:“道長,您有一個好孫子,我知道你不想他走上現在這條路,但是天意弄人,他注定會走上一條不歸路,正如呂不歸的名字一樣,他在他心中種下的結太深太深,將他引向了無法回頭的路”。
“我不知道該怎麼去幫他,但我答應您,在我有生之年,我會儘力將他引上正途,讓他繼承您道統,證道有情”。
··········
··········
沿著青石板的階梯下山,來時氣勢洶洶,去時心如止水。
陸山民走得很慢,細細的領略著天地間的蒼茫和遼闊。
延綿不斷的高山起起伏伏,一馬平川的大地看不到儘頭。
在這個白色的世界裡,天格外的高,地格外的闊,天上和地上的白融為一體,讓人分不清天地間的區彆。這一次,才算是真正領略北國的風光。
事是不分黑白,黑白隻在人心。陸山民覺得此刻更加理解了這句話的深意。在這個白色的世界裡,如果心是敞亮的,那它就是一副白色的美景。如果心是陰暗的,就像此刻的少年,也許這白色的世界在他的眼中就灰暗得發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