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海,逝者已逝,活著的人還要繼續活下去”。
納蘭振海指了指自己的滿頭白發,“活著?死亡?對於我來說有區彆嗎”?
納蘭振邦緩緩道:“振海,你是知道的,我一直都很疼愛自己,我在他身上的付出甚至遠遠超過了子冉”。
納蘭振海提起茶壺一邊給納蘭振邦添茶水,一邊說道:“但子冉還活著,而且還活成了納蘭家的家主,子建死了,而且死得屍骨無存”。
納蘭振邦怔怔的看著納蘭振海,後者麵無表情,說話的時候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這種如死水般毫無波動的情緒讓他的心裡一陣陣發寒。
“我覺得子建應該不是子冉害死的,子冉雖然心胸狹小,但還不至於歹毒至此”。
納蘭振海淡淡道:“我有說是子冉害死子建的嗎”?
納蘭振邦苦笑道:“你沒說,但我知道你心裡麵是這樣想的”。
“我怎麼想重要嗎”?納蘭振海冷淡的說道:“他現在是納蘭家嫡係唯一的子孫,我雖然格局不算大,但也知道大局為重”。
“振海”?
“放心吧,哪怕你今天不來,我也不會拖他的後退,我要是想拉他下馬,早就動手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納蘭振海哦了一聲,連看也沒看納蘭振邦一眼,仿佛不管納蘭振邦是什麼意思都不重要,都跟他沒有關係。
“老三,我今天來,隻是想再看看你,也想再看看我們一起長大的家”。
“再看看”?納蘭振海終於看了納蘭振邦一眼,這才發現納蘭振邦臉色蠟黃,滿臉的病態。
納蘭振邦緩緩起身,說道:“看過了,我也該走了”。
納蘭振海沒有起身相送,隻是目送納蘭振邦一步步走向大門口,當看見納蘭振邦吃力的邁過門檻,差點摔倒的時候,他突然感到心頭顫動。
這一刻,他想起了小時候,自己跨不過門檻,大哥總會拉著自己的手把自己提過去。
逝去的記憶如潮水般湧入腦海,在記憶中,大哥溫文爾雅、博學多才,是他遮風避雨的大傘,也是他蒙學識字的老師。在父親奔波於家族事務的時候,是大哥親手把他帶大。
有那麼一瞬間,他想跑過去扶大哥一把,但最終,他還是沒有起身。
待納蘭振邦離開後,朱春霞從裡屋走了出來,這位朱家長女沒有了往日豪門貴胄的風采,臉色蒼白,眼眶深陷,瘦得已經撐不起她身上的深綠色旗袍。
】
“他走了”?
納蘭振海目光仍死死的停留在大門口處,死水般的內心泛起陣陣漣漪。隨著大門緩緩的拉攏關上,他的心也隨之沉了下去。
“走了,以後恐怕再也見不到了”。
朱春霞挽著納蘭振海的胳膊,柔聲道:“振海,老大是個好人,子建的死跟他沒有關係,你也不要怪他”。
納蘭振海喃喃道:“我沒有怪他,也誰都不怪,要怪隻能怪我們的命不好”。
朱春霞輕輕的靠在納蘭振海肩頭上,她的眼眶通紅,但沒有眼淚流出,因為她的眼淚在失去女兒的時候就已經流了太多,在失去兒子的時候就徹底流乾了。
“振海,你說我們的女兒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嗎?”。
納蘭振海輕輕摟著朱春霞的肩,“如果她還活著,今年也該21歲了”。
“振海,我想她了,這十八年來每一天都在想”。
“兒女雙全,我們本該是最幸福的一家人”。
納蘭振海拍了拍朱春霞的肩膀,說道:“還有一隴地沒鋤,你先去做飯吧”。
納蘭振海剛走出涼亭,朱春霞還沒走進裡屋,閉合的大門再一次嘎吱一聲被人從外麵推開。
兩人幾乎同時回頭看去,一個留著寸頭的男子跨過了高高的門檻。
男子笑容和煦,甚至還帶著點諂媚。
還沒走進院子就高聲大喊:“老爺,夫人”!
納蘭振海與朱春霞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莫名其妙。
男子腳步輕快,很快就來到了廊下,雙手抱拳,呈九十度彎腰鞠躬。
“老爺,夫人,喜訊,天大的喜訊”!
納蘭振海眉頭微皺,淡淡道:“抬起頭來”。
寸頭男子趕緊起身抬頭,“老爺,我是來向您報喜的”。
納蘭振海仔仔細細大量了一遍男子,又看了一眼朱春霞,後者一臉的茫然。
“你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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