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山民淡淡道:“其實跟聰不聰明沒關係,見的人多了自然就懂得多了,在我見過的人中,你不算壞,比你壞的人太多太多”。
“哎”,陸山民歎了口氣,“其實你壓根兒就不算是壞人,他們不走,你本可以自己走,但是你不願拋下朋友,不願眼睜睜看著他們死,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從某種程度上,你是個有情有義的好人。”
田久沉聲道:“你不該叫我進來,其實我剛才一直很猶豫,但是你既然叫我進來了,我就沒有猶豫的必要了”。
陸山民自顧說道:“正因為你是個有情有義的好人,所以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千萬不要對我動手”。
田久手裡握著匕首,彎著腰向前走出了一步。
陸山民繼續說道:“知道為什麼柳家這麼大動乾戈來殺我一個人嗎”?
“因為,我真的很難殺”。
田久身形停止,他是個痕跡專家,是個聰明人,也是個心細的人,同時也是個多疑的人。
“你在嚇唬我”!
陸山民淡淡道:“你們在葫蘆口救下我的時候,應該看見了一地的屍體,你們按照正常人的思維,肯定不會認為那些人是我殺的,但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那些人是我殺的”。
說著,陸山民停頓了一下,一字一頓的說道:“全、是、我、一、個、人、殺、的”。
最後一句話,聲音不大,但冷意和殺意透骨,田久是見過殺伐的人,立刻就感到一陣心悸。
微胖的身形很明顯的顫抖了一下,他不確定陸山民是否說的是真話,但有一點他敢肯定,這個年輕男人肯定殺過人,而且不止一個。
停了幾秒鐘,他保持著姿勢一步一步倒退出了帳篷。
在拉上帳篷拉鏈的時候,田久停頓了一下,“請你不要將今晚的事告訴他們,可以嗎”?
陸山民緩緩道:“放心吧,我不會跟他們任何人說,特彆是司徒霜”。
田久的身體再次微微顫抖了一下,立刻拉上了帳篷拉鏈。然後站在外麵重重的呼出一口氣,暗歎道還好沒有動手,這個男人太可怕了,自己在他麵前就像是沒穿衣服一樣,裡裡外外都被看了個精光。麵對這樣的人,他沒有足夠的信心和勇氣動手。
隨著帳篷的拉鏈重新拉上,陸山民也重重的呼出一口氣,暗道好險。如果田久不是一個心細多疑的人,但凡頭腦簡單一點,就很可能不顧一切的衝過來,以他目前的狀態,還真是生死難料。
他不敢再睡下,繼續盤坐調息,忍著鑽心的疼痛,調動著體內極其微弱的氣機,一寸一寸,極其緩慢的滋養著破敗的筋脈。
第二天一早,一股米香味飄進了帳篷。
走出帳篷,四人都在,司徒霞正在往鍋裡放大白菜,司徒霜在一旁加柴火,楚炮和田久圍著火堆抽煙。
見陸山民出來,司徒霞趕緊放下大白菜,拿起一張棉布從火堆中掏出藥罐,熟練的倒進杯子裡。
陸山民走過去坐在火堆旁接過杯子,含笑說了聲謝謝。
“陸先生,你感覺怎麼樣了”?
陸山民一口氣喝完,學著昨天司徒霜的動作,一手虛抱,一手做喂藥狀,笑道:“都是你喂藥的功勞,沒有昨天怕冷了”。
司徒霞臉蛋微紅,接過杯子說道:“再喝兩天,說不定就能好起來”。
司徒霜嘻嘻笑道:“陸山民,你是在調戲我姐嗎,你要是把我姐的魂兒勾走了,得負責喲”。
司徒霞瞪了司徒霜一眼,對陸山民說道:“彆聽她胡說”。
陸山民歎了口氣,“我隻是想到了我的妻子,我妻子也是這樣的溫柔賢惠”。
“你有婆娘了”?!司徒霜驚呼了出來,有些不可置信的瞪著陸山民。
陸山民餘光撇了一眼司徒霞,後者雖然極力的掩飾,但還是看得出一絲悲傷。
“我難道不能有老婆嗎”?“我不僅有老婆,還有兩個孩子”。
司徒霜重重的歎了口氣,失望的說道:“現在不是都流行晚婚晚育嗎。你雖然頭發花白了,但看上去還很年輕啊。”
陸山民笑了笑,“那是對窮人來說,窮人年輕的時候窮,買不起房、買不起車,自然也結不起婚、生不起孩子”。
司徒霜癟了癟嘴,“有錢了不起啊,我最討厭你們這些有錢人高高在上的樣子”。
陸山民歉意的說道:“不好意思,我沒想到會傷到你的自尊”。
司徒霜瞪了陸山民一眼,“你已經傷到我的自尊了”。
司徒霞突然起身,頭也不回的走向帳篷,“我去取鹽”。
司徒霜看著地上放著的鹽,喊道:“姐,鹽在這裡”。
司徒霞沒有理會,像是沒聽見一樣,鑽進了帳篷裡。
司徒霜楞了一下,看向陸山民,重重的哼了一聲,“負心漢”!說完起身追進了帳篷。
楚炮深吸一口煙,問道:“你想故意氣她走”?
陸山民笑了笑,“我確實是兩個孩子的爹了”。
楚炮吐出一口煙霧,“俗話說人不狠站不穩,我見過很多有錢人,不說全部,但可以說絕大多數都是心狠手辣之人,你算是個異類”。
陸山民微微聳了聳肩,“所以我才淪落到今天這步田地啊”。
一直低著頭不敢看陸山民的田久這個時候抬起了頭,臉上有些愧疚。
“你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