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的皇帝鐵打的臣子,菲利斯ktv換了老板,除了幾個ktv高層管理者,絕大多數工作人員仍然繼續留在了這裡,對於他們來說,誰來當這個老板壓根兒就沒有區彆,再大的老板也總需要他們這些人替他打工。所以對於菲利斯ktv的工作人員來說,他們的工作和生活並沒有受到多大的影響。
但吳月是一個例外,從基層的陪酒小姐做起,一步步做到帶領一支隊伍的主管,本以為就這樣再熬幾年,到實在混不下去的時候就帶著這些年掙的錢回老家找個當地的老實人嫁了。
沒想到突然換了老板,以前的大堂經理被掃地出門,她莫名其妙的就被新來的唐總提拔為大堂經理,這就不一樣了,這意味著她成了真正的管理層,成了管理層之後哪怕以後不再菲利斯ktv,出去也能在彆的地方當管理者,不會擔心年老色衰被行業淘汰,說不定有了經驗之後還越老越吃香。這也意味著見慣了東海花花世界的她不用回老家嫁給一個農村的摳腳大漢。
到了她這個年紀,經曆了那麼多事情,看過了那麼多人,隻相信天上會掉陷阱,絕不相信天上會掉餡餅。但這一次天上確實掉下來一個大大的餡餅,讓她到現在都沒有完全回過神來。心裡暗暗發誓,一定要好好當好這個大堂經理,說不定真能在東海紮根成為一個真正的東海人。
新老板的廬山真麵目她沒有見過,但他的名字早就在整個ktv如雷貫耳,他的事跡傳遍了整個直港大道角角落落。據說他心狠手辣殺人如麻,一個人闖進槍林彈雨之中殺了十幾個荷槍實彈的人,雖然她知道其中有些以訛傳訛的誇大成分,但想來也是一個身長八尺,虎背熊腰,滿臉殺氣,走起路來自帶一陣狂風的人物。
當她看到眼前這個隻有二十來歲,臉上帶著些傷痕,笑起來人畜無害的年輕人自稱是陸山民的時候,她第一反應是這人要麼腦袋有毛病,要麼就是個豬鼻子插大蔥裝象的騙子。
見對方滿眼審視的目光看著他,陸山民沒有做過多的解釋,含笑說道:“麻煩帶我去天子一號包房”。
吳月當然不能憑對方的一句話就帶他過去,天字一號包房裡都是貴客,眼前這人臉上明顯帶著傷痕,怎麼看也不像與包房裡那群貴人是一夥兒的,到更像是前去尋仇的,這樣的事情以前並不是沒有發生過。要是弄出事兒來,那餡餅可真要變成陷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不過好歹她縱橫歡場十幾年,早已打磨得八麵玲瓏,一邊給旁邊的保安使眼色,一邊笑嗬嗬的對陸山民說道:“先生你搞錯了,我們這裡沒有天字一號包房”。
陸山民臉上沒有流露絲毫的不滿,反倒顯出一絲讚許之意。笑著從兜裡掏出身份證遞給了吳月。
吳月接過身份證,對著照片反複看了陸山民幾眼,臉色一下變得撒白,額頭冒出細細的汗珠,之前關於陸山民的傳說太多,凡是得罪他的人沒有一個人還活著,王大虎死了,付亮死了,常讚雖然還沒死,但槍斃也是早晚的事情。吳月越想越害怕,雙腳顫抖,就差一點跪下去。
“董事長,我、、我有眼不識泰山,我馬上去找唐總辭職”。
陸山民接過身份證,單手扶住吳月的手,“我有說過讓你辭職嗎,唐飛眼光不錯,你是個合格的大堂經理”。
吳月戰戰兢兢的帶領陸山民到天字一號包房。
“董事長,這裡就是”。
陸山民笑了笑,“去忙你的吧”。
吳月如獲大赦,趕緊轉頭匆匆離去,朝唐飛在菲利斯ktv的辦公室跑去。
站在包房門口,已經能聽見裡麵傳出的歌聲。
曾老爺子說,真正的勇者不懼,不是不懼生死,而是不懼屈辱。韓信胯下之辱,勾踐臥薪嘗膽,不是懦弱,是大勇。
真正的勇者,當是屈而後勇,而後再無所畏懼之事。
陸山民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包房裡有四個人,林朝陽、還有上次在萬彙酒店被他揍了一頓的馮俊、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還有一個做得離三人較遠的三十歲左右的男人。
陸山民推門而入的瞬間,前麵三人都不自覺的把目光投向了他,那三十歲左右的男人隔了幾秒鐘才抬頭看了他一眼,而後又很自然的把目光移向了彆處。
林朝陽笑嗬嗬的朝陸山民招了招手,“山民你總算來了,我們等你好半天了”。
陸山民笑了笑,“不好意思,剛才有點事耽擱了,讓各位久等了”。
林朝陽嗬嗬一笑,“來晚了可得有懲罰”!
“林大少說怎麼懲罰就懲罰”。
林朝陽眯著眼睛一笑,指著桌子上的一瓶剛打開的紅酒,“要不你把這瓶酒乾了吧”
陸山民掃視了一圈,馮俊幸災樂禍眼含恨意,四十多歲那人饒有興趣的看著他,那位坐得比較遠的人眼神平淡,好像一切都與他無關。
陸山民嗬嗬笑道:“酒品看人品,我雖然酒量不好,但氣勢可不能輸”。
說著拿起酒瓶對著嘴,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下,陸山民倒轉酒瓶,一滴不剩。
林朝陽啪啪鼓掌兩下,豎起大拇指:“不錯,好氣質”。
說著又指著一瓶紅酒,“來來來,滿上,我給你介紹幾位朋友,你開建材城,這幾位可都是你的財神爺”。
陸山民雖然酒量不差,但一口氣一瓶紅酒下肚,還是有些不好受。不過依然笑嗬嗬的倒酒,一邊倒一邊說道:“多謝林大少穿針引線,我今天必須得敬敬幾位財神爺”。
林朝陽嘴角翹起一絲戲謔的弧度:“這位是興城建築的總經理何永強,你做建材生意可少不了與何總打交道”。
陸山民端起酒杯,笑著說道:“何總,我敬你一杯,以後建材城的生意還望你多多照顧”。
何永強叼著煙眯著眼睛,淡淡的看著陸山民。陸山民的威名他當然聽過,之前多少也有些畏懼之心,但看到林朝陽把他當成一條狗一樣使喚,膽子也大了起來。
他到這裡的目的就是要討好林朝陽,做生意說難很難,說簡單也簡單,把大客戶陪高興了,合同自然就簡單,如果不懂得揣摩大客戶的心思,哪怕你把自己吹得再好也沒用,畢竟同行業之間的深淺大家都知道,建築這一行你要說自己比彆人好多少純屬扯淡,有太多公司可以輕而易舉替代你。
何永強搞了十多年建築,對人的揣摩早已爐火存青,有林朝陽壓著,他不怕陸山民抱負,林朝陽想狠踩陸山民,他當然也要跟著踩兩腳才能討得林朝陽的歡心。
“哎呀,不好意思啊陸總,今天吃壞了肚子,都連著跑了好幾趟廁所,實在喝不下啊”。
陸山民笑了笑,端著酒杯一飲而儘。
打了個飽嗝,重新倒滿,陸山民再次端起酒杯,“何總,您是百彙區的老江湖了,就給我個麵子如何”。
何永強故作為難的笑了笑,“我年紀大了,哪比得上你們年輕人,不是我不給你麵子,實在是不勝酒力啊”。
陸山民淡淡一笑,舉起杯子再次一飲而儘。
倒上第三杯酒,陸山民依然笑臉盈盈舉起杯子,“何總,您要是再不喝的話,我恐怕就沒機會敬其他幾位朋友了”。
何永強看了看林朝陽,後者淡淡一笑,笑著說道:“陸總不愧是百彙區娛樂行業的巨頭,酒量就是好”。
說著緩緩的拿起杯子,“你乾了,我隨意”。
幾個陪酒小姐雖然沒見過陸山民,但這個時候也知道了這個被人一直灌酒的就是她們的大老板。起先是好奇,現在是驚訝。陸山民的傳聞她們都是知道的,那是天神下凡一般的人物,她們完全想象不到與大老板會是在這樣的場景下見麵,更想不到她們敬若神明的大老板被人當成猴兒一樣耍。
陸山民再次乾了一杯,對包房服務員說道:“去告訴你們唐總,就說我今天在這裡請客,讓他把最好的酒給我送過來”。
辦公室裡,吳月出去後,唐飛火冒三丈。
“山貓,做生意難道就要如此的委曲求全不顧尊嚴嗎,那姓林的故意跟我們作對,下絆子坑我們,山民竟然和他們打成一片”。
山貓低頭不語,他是知道整個事情內幕的,但是不能告訴唐飛。這件事情太過凶險,博弈的各方不再是以前那些江湖中人,而是真正的大集團公司,他們的心智,他們的手段絕不是王大虎和常讚之流可比,必須小心再小心,謹慎再謹慎。
不是因為信不過唐飛,是性格的原因,以唐飛大大咧咧不善於掩飾的性格,要是讓他知道了這件事情的布局,難免被對方看出蛛絲馬跡。
山貓很理解陸山民的身不由己,更理解他的心不由己,心裡雖然替他叫冤,但隻能咬著牙一句話不說。
唐飛的火還沒有發完,一個陪酒小姐走了進來。
唐飛不滿打量了她一番,“懂不懂規矩,吳月是怎麼管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