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楊明白馬鞍山的意思,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總得有人背鍋。這口鍋第一個肯定就是扣在他身上。
“我隻恨我為什麼沒有死”。
“你確實該死”!馬鞍山冷冷道。“規矩你都懂,不用我多說了吧”。
黃楊苦笑一下,緩緩道:“天啟花園的抓捕是薛家通知我的,之後薛家要我扣住陸山民不放,再之後就是今天發生的事情”。
“你當時並沒有申請搜捕令”?
“對,因為薛家說陸山民可能殺掉薛平,救人如救火”。
“薛家要你抓人就抓人,讓你扣人你就扣人,你知不知道你的行為違反了警隊的製度”。
“知道”。
“明知故犯,為什麼”?馬鞍山冷冷道。
黃楊低著頭,陷入沉默。
馬鞍山猛然一拍桌子,大聲嗬斥。“為什麼”!!!
黃楊抬起頭,看著馬鞍山充滿怒氣的一雙鷹眼,他知道,隻要他說出來,他這一生就徹底毀了。毀的不僅僅是他的職業生涯,還有他在家人心目中的形象。他的父母以他為榮,妻子以他為傲。他一直是兒子心目中的英雄。以後,他該如何麵對他們。
“因為,因為、、、、因為我收了薛家的錢”!黃楊最終還是艱難的說了出來。
“什麼時候的事情”?
“五年前,我收了薛家第一個紅包,這五年間陸陸續續又收了不少”。
“不少是多少”?
“前前後後一百五十萬”。
馬鞍山冷哼一聲,“一百五十萬,你還真是廉價”。
黃楊滿臉通紅,緊緊的咬著牙關,不再說話。
“薛家什麼人送給你的”?
“是薛家旗下的一家貿易公司的經理,叫李蘭”。
馬鞍山皺了皺眉,這倒是在他的意料之內,送錢這種事情,薛家人自然不會親自出麵,即便要出麵,一個刑警大隊隊長還不夠資格。
“你還知道什麼”?
黃楊搖了搖頭,“其他我什麼都不知道”。
“啪”,馬鞍山再次猛拍桌子,“從一開始就是薛家在指揮你行動,你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刑警大隊隊長,之前難道就沒有一點警覺性,那是十五條人命,十五條活生生的人命”!!!
黃楊低下了頭,滿臉痛苦。“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我當時什麼都沒想,隻想著趕快把陸山民這個燙手山芋扔出去。”
“我沒想到!我真的沒想到!他們五個是我的兄弟,朝夕相處的兄弟,小剛和小王昨天還和我一起喝酒。沒了!就這麼沒了”。黃楊失聲痛哭。
“我有罪”!黃楊緊緊的握住馬鞍山的手,痛哭流涕。“我有罪,是我害死了他們,”。
馬鞍山一把甩開黃楊的手,冷哼一聲,轉身走出了審訊室。
馬鞍山走出審訊室,海東青正站在外麵等著他。對這個戴著大得誇張的墨鏡,夏天還穿著一襲風衣的女子,哪怕離得很遠,他也能感覺到冷冷的殺氣。
“馬局長,能否定薛家的罪”?
馬鞍山搖了搖頭,“不管躺在法醫科的那具屍體是真薛平還是假薛平,薛家一口咬定看錯了人,或者咬定也是上當受騙,也拿他沒辦法。至於這次截殺,推斷歸推斷,但不能作為證據。受傷的兩個殺手已經死了,他們舌底藏有毒藥。整整一天都沒有抓住其他殺手,說明提前早做好了退路準備,說不定現在已經離開華夏境內”。
“我想單獨見一見陸山民”。
馬鞍山淡淡道:“羈押期間除了律師任何人不能見犯罪嫌疑人”。
海東青冷冷道:“他現在的狀態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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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山民蹲在看守所的角落,直到現在都不敢相信唐飛真的死了,那個懷揣著衣錦還鄉光宗耀祖的夢想,要在東海打下一片天地,堅信天下太平是打出來的唐飛,他打過無數次架,每一次都遍體鱗傷,每一次都能很快活蹦亂跳起來,怎麼可能就這樣死了。
山海集團那麼多人中,山貓、文浩離等人看到他戰戰兢兢,周同、秦風、燕三等人對他唯命是從,林耀武和胡惟庸等人隻是合作和下屬的關係。
隻有唐飛一個人敢罵他,甚至敢打他。
因為出賣曾家的事情,彙發建材城門口的破口大罵,那重重的一耳光,還記憶猶新。
所謂打是親罵是愛,大概不過如此。
陸山民無聲的留著眼淚,山中殺熊獵豹,東海血雨腥風,金三角殺人如麻千裡奔襲,本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冷血和堅強。
但,此刻卻是肝膽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