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天怔怔的看著陸山民,“也隻有你敢叫他老神棍”。“他很好,吃得好睡得香,我就沒見過心胸像他那麼寬廣的人,仿佛能容納下整個天地”。
陸山民皺了皺眉,想到老神棍好吃懶做,為了一瓶酒一隻野雞都能哭天搶地的人,實在無法將他和心胸寬廣四個字聯係到一起。
盛天有些好奇的問道:“你離開馬嘴村之前就真沒懷疑過他是絕世高手”。
陸山民搖了搖頭,小時候他曾懷疑過老黃是世外高人,但絕對沒有想到老神棍是。
“他一天到晚到處跟人說自己世外高人,隻有村東頭的二傻子才信”。
盛天長歎了一口氣,由衷的欽佩道:“高人就是高人啊”。
陸山民苦笑了一下,能讓他這種心性恬淡的人發自內心的討厭上二十年,也確實是個高人。不過他現在早已不討厭他了,甚至是有些想念他。爺爺走了,老黃也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這個瘋瘋癲癲的老道士不知道會不會感到孤獨。
“天叔,你見過小妮子了吧”!陸山民轉頭看著盛天。
“當然見過,長得真漂亮”。
陸山民咧嘴露出開心的笑容,“醜小鴨終於變白天鵝了”。
“哎,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你們這代人個個都不簡單啊”。
陸山民竭力的想象著小妮子的麵容,想來想去始終定格在兩個羊角辮,鼻涕掛在嘴邊的畫麵上。
陸山民得意的笑道:“小妮子從會走路就開始練太極遊,五歲就練出了內氣,她的天賦不在海東青之下。海東青踩我臉上那一腳我恐怕是沒機會還了,但小妮子應該還有機會”。
盛天嗬嗬一笑,“你說話的口吻和那丫頭一模一樣。”說著仰頭想了半天,“那種口氣,仿佛你們就是一家人”。
陸山民笑道:“我們本來就是一家人”。說到小妮子,陸山民臉上流露出濃濃的愛憐之色,“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一起玩耍,一起進山打獵。”
“當老神棍虐待她的時候都是我幫她出頭,我追著老神棍滿山跑,她就插著腰在一旁咯咯的笑”。
“我和爺爺相依為命,衣服破了她幫我們縫補,屋子亂了,她經常來幫我們收拾。馬嘴村所有同齡的女孩兒中,沒有一個有她懂事”。
盛天樂嗬嗬笑道:“看來你們的感情真的很好”。
陸山民笑了笑,“想想那些日子,天那麼的藍,人心是那麼的單純,雖然少了些精彩,但內心卻是難得的安寧”。
說著歎了口氣,“天叔,你說我們現在所做的一切,不就是為了有一天能過上那種日子嗎”。
盛天點了點頭,“兜兜轉轉,人生就是這個樣子。但沒經曆過眼下的這些事兒,誰又能真正懂得那種生活的美好呢,你說的難得安寧四個字,你在山裡的時候能體會到‘難得’的意思嗎?這本身就是個悖論,或許這就是錢鐘書所說的圍城效應”。
陸山民收起笑容,換之淡淡的擔憂。“東海這一戰,但願她能好好的,但願所有人都能好好的”。
盛天說道:“放心吧,有道一先生在,她不會受到傷害的”。
陸山民皺了皺眉,並沒有因盛天的話而減少擔憂。“向問天也在,還有一個搬山境後期中階和一個搬山境後期初階,薛涼經上次一戰應該是心境大有突破,隱隱也有突破搬山境後期中階的跡象。納蘭子纓應該不會坐視不管,他身邊還有個易髓境後期巔峰的楚天淩。這些都還是明麵上的力量,藏在暗處的還不知道有多少人”。
盛天說道:“我更擔心的反倒是薛涼會不會中計,在風聲鶴唳的東海,一個孟浩然未必就能把他釣出來,他要是龜縮在酒店或者住在納蘭子纓那裡,這一戰就打不起來了”。
陸山民搖了搖頭,以異常肯定的口吻說道:“他一定會去”。
盛天疑惑的看著陸山民,“這麼肯定”?
陸山民淡淡道:“我到江州之後就沒停止過和他交鋒,我了解他。不管他心境如何變化,薛涼始終還是薛涼”。
盛天腳下的步子停頓了一下,“你是說哪怕明知是計,他也會去”。
陸山民道:“他不一定知道是計,但他一定會抓住這個機會,所以孟浩然不見得是魚餌,隻不過是我給薛涼的一個機會而已”。
盛天不禁也皺起了眉頭,之前並不怎麼擔心東海那邊人的安危,是基於有心算無心。如果薛涼到東海本就抱著要殺人的決心,那就不是有心算無心。
“如果真是這樣,那還真是一場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