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文若微微一笑,臉上頗有得意之色。“那你說說誰能守業,誰能創業”?
龐誌遠避開納蘭文若詢問的眼神,古往今來,彆說是帝王家,哪怕是尋常百姓家,涉及到家產分配,凡是參與的外人,多半都會惹得一身騷,跟在納蘭文若身邊一輩子,他從未對家族繼承問題發表過半點意見。
猶豫了半晌,說道:“我一個武夫,哪裡懂得這些”。
“老兄弟,你我今天是以兄弟朋友的身份交談,但講無妨”。
龐誌遠無奈皺了皺眉,淡淡道:“下一輩,振邦和振山都是守成大才,這些年振山掌控納蘭家穩中求進立下汗馬功勞,再往下一輩,子纓文武雙全頗具才乾,子冉低調務實敢擔重任,也都是守成之才”。
說著頓了頓,“至於子建,他的才華毋庸置疑,但他那腦袋裡裝的什麼東西,我實在搞不懂。說他至情至性吧,他常常做出些離經叛道心狠手辣的事情,說他陰險狡詐吧,卻往往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
說著搖了搖頭,“看不透,看不透”。
納蘭文若笑道:“所有的子孫中,就他最像我,也最不像我,讓人又愛又恨啊”。
龐誌遠笑了笑,“看你笑得那麼燦爛,心裡還是最喜歡他的,隻不過沒想到這次他竟會敗給子冉”。
“不僅你沒有想到,連我也沒有想到”。
龐誌遠點了點頭,“都是納蘭家的子孫,子冉能成長起來也是好事”。
納蘭文若淡淡一笑,“子冉身邊的人查得怎麼樣了”?
龐誌遠淡淡道:“我讓勝義去查了查了,子冉身邊聚集的人不少,走得最近的是天京孫古董家的孫鼎,還有一個叫左丘的”。
“左丘?怎麼樣一個人”?
“父母都是普通工薪階層,天京大學畢業,算是子冉的師兄,曾經在天京大學是個小有名氣的才子,大學畢業後考公務員去了東海,曾替東海市委書記握過筆杆子,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辭職,前幾年又回到天京,在天京羅家大小姐羅玉婷手下做過行政總監,後來在一次聚會的時候認識了子冉,被子冉招攬到了麾下”。
納蘭文若哦了一聲,“看來替子冉出謀劃策的就是他了”。
龐誌遠點了點頭,“子冉懂得禮賢下士收攬人才,也算是有王者之氣”。
納蘭文若眉頭微微皺起,“這個叫左丘的有沒有什麼可疑”。
龐誌遠沉默了半晌,說道:“沒什麼可疑,他的履曆很清晰,勝義甚至去了他的老家調查了他的出身和從小到大的學籍,天京大學的落魄書生遇到子冉這個能讓他施展才華的主子,一拍即合,合情合理”。
納蘭文若閉著眼睛沉默了良久,“還是再查查吧,查查他為什麼辭職,辭職之後到來天京之間這幾年又在乾什麼”。
龐誌遠嗯了一聲,“那我讓勝義再帶人到東海去查查”。
“陸山民那邊呢,還跟得住嗎”?
龐誌遠皺了皺眉,“跟不住了,這
小子是個天才,年僅二十幾歲就達到了這個境界,而且感知能力還超出了他本身的境界,除非我親自出馬,否則跟得太近很難不被他察覺到。而且他現在回到了東海,那是他的地盤,有道一在,連我去也沒有多大意義”。
納蘭文若點了點頭,“子纓這孩子這次受到的打擊不小,我擔心他沉不住氣做出傻事,讓他把留在東海的人撤回來吧”。
“好,勝義這次去東海,就把人領回來”。
兩人陷入沉默,靜靜的看著夕陽最後一抹殘紅落下地平線。
良久之後,納蘭文若淡淡道:“致遠,你說我死後,納蘭家會怎麼樣”?
龐誌遠臉頰抽動了一下,雙手扶著椅子的扶手做起來,心下戚戚然。
“文若”!
納蘭文若擺了擺手,“是人都會死,我也不能例外,是人都不想死,但又有誰躲過了天地循環,你我都這把年紀了,不用避諱這個“死”字”。
龐誌遠歎了口氣,“你是納蘭家的定海神針,你若不在了,振山不一定能鎮得住。下一代家主之爭三足鼎立,哪怕他們兄弟三人不想內亂,但也架不住其他人趕鴨子上架”。
納蘭文若神色淡然,“這都不是大事,有一件事我在死前必須要解決”。
龐誌遠知道納蘭文若所說的大事是什麼,這也是他一直以來困擾著他的事情。
“致遠,你怎麼看”?納蘭文若再次投去詢問的眼神。
“東海價格戰之敗,家族裡大部分人徹底將陸山民當成了敵人,薛家血的教訓正在眼前,對於斬草除根防患未然已經默默形成了共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