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東來徘徊在半山腰,家就在前方,但是仿佛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拉住了他的腳,讓他無法寸進半步。
從小在海東青的陰影下長大,那種發自內心的畏懼深深植入骨髓。
一直在原地打轉,邊走邊想著今天發生的事情,被陸山民一陣狠踹,他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有著輕鬆的感覺,就像做錯了事受到了懲罰,良心上得以安寧一樣。
他想著陸山民的話,越想越覺得陸山民說的話有道理。
陸山民確實幫不了他,唯一能幫到他的隻有他自己。
要想和阮玉破鏡重圓,除了要獲得她的原諒之外,還要翻過海東青這座大山。
所以他一路上不住的給自己打氣加油,一再的發誓要反抗,一定要像個男人一樣為自己的命運做主。
但是,當他真正走到家門前的時候,卻發現再往前邁一步是那麼的困難。想到姐姐冰冷的那張臉,渾身顫抖。
彆墅裡,卓君正慢條斯理的講著上午山海集團董事會的情況,語氣雖然舒緩平靜,但所講的經過還是讓盛天內心波瀾起伏。
當聽到陸山民的提議被董事會否決的時候,盛天終於鬆了口氣,不過當聽到陸山民當著所有人的麵說私下不會與海家人接觸的時候,心裡又是一陣惱怒。
“忘恩負義的家夥”!
卓君淡淡道:“他也有他的苦衷,民生西路出來的那批人死咬住不放,陸山民總得給他們一個交代,現在這樣的結果已經很不錯了”。
盛天歎了口氣,“這事兒都怨我,我當初要是拉那個小保安一把,事情就不會發展成這樣”。
卓君搖了搖頭,“這事兒跟你沒關係,人又不是你殺的,你也沒有義務非要救他。而且你當時要是救了那個小保安,陸山民就沒有足夠的動力進入直港大道和常讚死磕,也不會這麼快成長起來,現在說不定還是個小保安頭子都有可能”。
一直沒有說話的海東青臉色陰沉,冷冷道:“一個體諒他的苦衷,一個滿懷自責,我們海家什麼時候變得要看彆人臉色行事。人是我殺的又如何,沒有他陸山民海家就活不下去了嗎”!
卓君和盛天兩人對視一眼,海東青曆來對他們兩個很尊重,像這樣對他倆當場發飆的情況還從沒出現過。
兩人都是看中海東青長大,見證了她的一切經曆,豈能不了解她此刻心裡的憤怒,或者叫疼痛。
多少年來,她一直將所有的情感禁錮在內心深處,一絲一毫也無法流出,哪怕是麵對唯一的弟弟海東來也不苟言笑,從不吐露心聲。
她沒有朋友,黑色的風衣包裹著她獨自前行,直到遇到陸山民,兩人同生共死,經曆了那麼多風風雨雨,經曆了那麼多相扶相持,雖然嘴上不說,但盛天和卓君能看出她的內心漸漸被打開,甚至在不知不覺中把對方的生命看得比自己更重要。
這也是為什麼盛天有意無意暗示陸山民,撮合兩人的原因,這個世界上能夠打開海東青心扉的人不多,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可惜偏偏發生這樣的事情。
曾經生死患
難之人,如今連普通朋友也做不成,這種打擊不可謂不大。
得到之於失去,還不如一開始就沒有,希望之於失望,更近似於絕望。
卓君和盛天均是眉頭微皺,臉上帶著淡淡的擔憂。
“晨龍集團!”海東青的聲音再次響起,語氣中帶著濃濃的怒意“有了點勢力就認為翅膀硬了,不知天高地厚”!
卓君看了盛天一眼,後者眉頭微皺。
“這是擺明車馬豎起戰旗,勇氣固然可嘉,不過確實操之過急了”。
盛天點了點頭,“這小子是在找死,就他那點人力財力,跳出來直接挑戰一群龐然大物,不知死活”。
說著朝卓君眨了眨眼。
卓君假裝沒看見,他不反對盛天撮合海東青和陸山民,但心裡也有和海東青一樣的想法,海家的榮譽和尊嚴不容玷汙,既然陸山民主動拋棄聯合,海家也沒必要拿熱臉貼冷屁股。
盛天咳嗽了一下說道:“海爺雖然不是影子所殺,但隻有順著影子這條線才有可能找到凶手”。說完餘光撇了下海東青,見海東青臉色沒有變化,又說道:“其實我們與陸山民還是有合作的基礎”。
海東青麵色鐵青,“天叔,以後不要在我麵前提起他的名字”。
盛天瞪了眼老神在在的卓君,不再說話。
“東來現在在哪裡”?海東青聲音稍微溫柔了些。
“從米國回來之後一直住在天籟酒店,今天去了趟山海集團,不過沒有去找阮玉,而是見了...額,他”。
盛天說著頓了頓,“被他打成了一條死狗,現在正徘徊在彆墅外邊,不敢進來”。
話音剛落,海東來的身影出現了大門口,他最終還是鼓起勇氣走了進來。
“姐,我回來了”。
海東青沒有說話,大廳裡氣氛有些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