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總覺得太宰的話很有道理,但是隱隱又有哪裡不太對勁。
然而我太痛了。痛到沒有力氣和精力和他再去玩猜疑的遊戲。很神奇,似乎每一次當我在經曆不可言說的淋漓的痛,我身邊出現的人,永遠都是太宰。
“你會騙我嗎?”痛的我連聲音都虛弱無力,但是我依然不服輸的定定地看著他,執拗地等待一個答案。
你真的不是首領的私生子之類的?或者你的爸爸是某個港口黑手黨的高管?∟[(”我開始發散性思維去猜測了。
——主要是,我親愛的愛人他,真的過完生日才20歲。
自己白手起家開一個小小的安保公司已經是我們這個年齡的人可以達成的極限了吧。
所以我相信他可能本身真的和港口黑手黨沒有關係,那麼就隻剩下一個可能性了——他有親人和港口黑手黨有著密切的聯係?
我在腦海裡勾勒出一個私生活混亂的三四十歲、左青龍右白虎的黑手黨首領形象,情人遍地,寸頭叼煙頭,喜歡家暴老婆情人?然後太宰他就是寸頭紋身首領他某個小情人可憐巴巴生下來的私生子?
嗯,有畫麵了。總覺得我這一次一定是無限接近真相了?
也許這就是為什麼他選擇開一家安保公司。
因為他怕他的父親把他暗殺了?至於為什麼要暗殺……也許怕他擋了他其他私生子哥哥們的路?
我在腦海裡努力完善這條邏輯鏈。
他抱著我笑出了聲:“小晴真的好可愛呢。”他輕輕蹭著我的臉,像撒嬌那般,臂彎卻不容拒絕地環住了我的腰,他像是知道我胃痛那般,溫涼的手指輕輕放在了我的上腹部。
卻不足以暖熱我。
我被他抱到了那張暗紅色的複古真皮沙發上,努力坐直,儘力保持一個還算端正的坐姿,儘管已經疼到冷汗涔涔,我卻不敢像在家一樣東倒西歪。
我默默把“你的手好涼哦請把你冰涼的手從我可愛的肚子上拿開”這句揶揄他的俏皮話吞了回去。
以我對他的了解,他的第一反應一定是:有哪隻更溫熱的手碰了你?
太機敏了,這個混蛋。
“小晴有愛上彆人嗎?”他忽而輕笑著問了我這個問題,語調是一如既往,從始至終的,輕鬆而明快。
是會讓人放下警惕的那種輕鬆而愉快。
“怎麼可能!”我連疼痛都顧不上來,直起身來露出了和他之前相似的蒙受冤屈的委屈表情:“你明明知道,知道我有多愛你,難道你覺得除了你,我還會願意為其他任何人赴死嗎?我可是很愛惜生命的一個人誒。”
說完這句話之後我的力氣又被抽空了,腰板終於還是挺不住,無力地癱軟在沙發上。
這裡不是我的家。這裡不是我的學校。這裡不是我常去的奶茶店。這裡......
是暖氣似乎怎麼開也不足夠暖熱的地方。
這裡,隻是我不小心誤入的另一個世界,另
一個沒有光照隻有永夜的世界。
“所以我怎麼可能騙你呢?我明明比你愛我,更愛你呢。”他誠懇而真摯地望著我的眼睛說。
“我真的隻是一家小小的安保公司的社長哦。”
我把我最後的疑問,問出了口:“可是……那為什麼,他們會對著你,下跪呢?”行以最崇高的君王之禮。
哈哈,總不可能他就是首領吧?我懷疑地打量了一眼他頎長清瘦的身形,弱不經風的身子骨……
嘖。怎麼可能。
不說左青龍右白虎了,總得胳膊一掄能打虎吧?
而且,這麼龐大一個黑暗帝國,那麼多三四十歲的惡徒,刀尖滾血過來的罪大惡極之人,怎麼可能信服他這麼一個年紀輕輕的毛頭小子呢?
我直接否定了這個荒謬的猜測。太可笑了吧哈哈哈哈。
“可能因為我救了首領的命?”他輕描淡寫地微笑:“他現在還活著,是因為我想讓他活著哦。”
我自動把他這句話翻譯成了:他的安保公司很厲害很牛逼,所以現在首領的安保全權由太宰的公司來負責,但凡他們安保人手出了紕漏,首領也會被暗殺成功活不成?
我對上太宰天真無邪的眼神。暗夜迷霧儘數斂在他鴉黑的睫羽之下。能被我看見的隻有清透的鳶色眼眸。
於是我又信了。他是那麼的真誠而坦蕩,眼神連一絲的遊移都沒有。
我看著我親愛的愛人在說完這句話站起身,輕車熟路的不知道從哪個角落翻找出來了一卷嶄新的繃帶,還有消毒用醫藥酒精和藥棉,對他這個儼然把人家辦公室當做自家的行為很是不恥。
“我說親愛的,你在人家的地盤借用人家的東西好歹客氣一點吧。”
我又開始懷疑他是私生子了。
“沒關係呢。首領可是很開明善良的。”他這樣說著,然後……
然後他以求婚那般的姿勢,在我麵前單膝落地,雙手溫柔地捧住了我那條鮮血淋漓的腿,微微低頭溫涼的唇瓣輕輕一吻落在那處傷口。
淌著血的新鮮的傷口,忽然被柔軟的唇瓣觸碰,那一瞬間的觸感讓我不禁驀地打了個激靈,痛的發抖卻在同一時間無法控製地渴求更繾綣的擁抱。
然後下一秒,冰涼火辣的酒精淋上了傷口。
我又一次痛出了生理性眼淚,心臟都縮緊蜷成了一團:“嗚,好痛……”
“再忍一忍,馬上就好了。”他的語氣溫柔極了,雙手卻穩如磐石固定著我的腿讓我動彈不得。
他低下頭認真為我處理傷口,嫻熟地纏上繃帶,我望著他雋美精致的那張臉卻忽然又產生了一種極為遙遠而陌生的感覺。
——他心疼我。可是,這並不妨礙他喜歡看我痛,喜歡看我因為他而感到疼痛。
這個很早以前不知道從何處冒出來的念頭再一次咕嘟咕嘟浮出了水麵。
不過很快就被掐滅了。
他坐到了我的身邊,極儘溫柔地將我抱在懷裡,一隻
手穿過我的腿窩讓我剛剛好坐在他的腿上,這個姿勢我昏沉的腦袋剛好以最舒服親昵地角度枕在他的肩膀上。
他濃密纖長的睫毛像羽毛,又一次輕輕癢癢刷著我的麵頰。
“疼的時候,就抱緊我吧。”他輕柔地含著我的唇瓣說,眼神濕漉漉,哄我的語氣像極了每一次我們做.愛的時候,我淚眼朦朧嗚咽著咬住他的肩膀喊說我好疼,他也會這麼溫柔親昵的對我說。
然後我又想起來了。
想起來我們最開始交往的那一年,他總是會帶著傷口回到我的身邊。
而從小不按時吃飯的我很早就落下了嚴重的胃病,每次來姨媽更是疼的死去活來,於是我們總是帶著各自的疼痛在相擁而眠。
但是當真的痛起來的時候誰也不會在對方麵前喊疼,因為你不想讓你最愛的人為你而心疼。
所以隻會假裝微笑著藏起來自己的傷口,或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