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1 / 2)

“老頭子,今天交稅順利嗎?那些扒皮有沒有欺負咱們村裡人?”

雲氏最為年長,她見到丈夫和兒子全須全尾的回來之後,懸著的心頓時放了下來,隨即才有心情詢問道。

沈大山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宋氏給他端過來的茶水,然後長籲一口氣,才開口回道:

“還好,這回來的是村長的老熟人。這些年來,村長在他身上花了不少銀子,那麼多錢揣在兜裡,他也沒過多的為難村裡的人。”

憨厚的宋氏聞言,雙手合十念了一聲,“那就好,那就好。”

“哼,拿那麼多的銀子,他們也不怕吃撐了。”雲氏恨恨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隨即啐了一口說道。

“哎,有什麼辦法呢?自古就是民不與官鬥,咱們小老百姓怎麼可能和那些穿著官差服的衙役相提並論呢!”沈大山心裡也同樣的氣憤,但是卻隻能無奈的搖搖頭,隨即語氣頗為感慨的說了一句,“其實現在已經比前朝好了不少了。”

雲氏也是從那個混亂的時代走過來的,深知那些胥吏們無恥下流的一麵,她隨即無奈的歎息了一口氣,朝著家裡幾個好奇看著她的孫輩,解釋著說道:

“那時候苛捐雜稅繁多,更有那像市井無賴一般的胥吏,暗中巧立名目,魚肉鄉裡百姓,借此中飽私囊。很多權貴大戶,或者鄉下富裕的農戶,家破人亡的比比皆是。”

沈炅同樣也搖搖頭,接著抱怨道,“哎,他們這些官差在前朝把桐城縣經營的跟自家的後花園一般的時候,經常吃拿卡要,現在新朝成立了,仍舊是這幫子官吏,仍舊是要錢的做派。”

“哎,就算是新來的縣令,也不能和他們硬著乾的。”最後這一句話,沈炅說的是異常的無奈,不由得憤憤的拍了自己大腿一巴掌。

“爹爹,縣令那麼大的官,為什麼也不敢和官差們硬著乾呢?”一旁的甜丫聽見這話,眨巴著眼睛,一臉疑惑的問道。

在小小的甜丫心中,縣太爺就是最大的官了,那些官吏都是他的手下,照理來說,縣太爺應該不會害怕官吏才對啊。

沈德福聽見這話,相較於什麼也不懂的甜丫,他這個穿越人士倒是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在衙門裡,官員和胥吏一個代表著外來勢力,一個代表著本土勢力,但是這兩種勢力都想掌握著衙門的話語權,那麼其實就是東風和西風的關係,不是東風壓倒西風,那就是西風壓倒東風了。

而自古以來,當官的不乾活、乾活的不當官。

按照古代的律法,胥吏不得考科舉,但是胥吏是要幫助當官的處理各種地方政事,又不是隨便什麼人都乾得了的。

更何況,在古代,文盲的概率高達99%,有點學問的人,都想著去讀書考科舉去了,所以胥吏這一低人一等的技術活,慢慢的就父子兄弟親族之間傳承。

所以幾代之後,這一縣的胥吏大都是沾親帶故,他們團結在一起,同氣連枝,在政治立場上共同進退。

就算是縣太爺罷免了一個,但是扶持上來的另一個人也是上一位的親族。再加上,誰也不知道這些胥吏的背後都有著什麼樣的關係,說不定能在上司麵前說幾句他的壞話,還影響了他的前途。

所以聰明的縣太爺,一般情況下,自然也就不會自找麻煩的和胥吏們硬著乾了。

實在想要乾掉那些欺上瞞下、中飽私囊的胥吏,也得拿出切實的證據,打蛇打七寸,才能成功製敵,否則就是打虎不成反受其害。

“甜丫,你還小,不懂這其中的道理。”這邊沈昊聽見了甜丫的話,哂笑了一聲,隨即把甜丫摟在懷裡,讓她坐在自己的膝蓋上說道。

沈昊看得出來女兒眼中的疑惑,他便接著二弟的話頭,繼續開口解釋道,“事情是這樣的……”

這些話他是村長口中得知的,雖然不及沈德福了解的全麵,但是也足以讓家裡人聽明白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甜丫眼睛突然瞪圓了,叫著說道,“那讓二哥以後去當官吏,這樣一來,咱們家裡的人就不會被彆人欺負了。”

在甜丫心裡,二哥沈德宗是個有本事的,所以她覺得二哥可以當官吏,那麼就可以保護家裡人了。

沈家眾人聽著甜丫這番童言稚語,頓時哈哈大笑出來。沈昊揉著甜丫的小腦袋,哭笑不得的回道,“哎呀,你這個小不點,當官吏可比不上科舉出身的人!”

“比不上嗎?可是你剛剛明明不是這麼說的呀?”甜丫小小的腦袋裡,滿滿的全都是問好,明明是二叔剛才也說,就算是縣太爺也不敢和官吏硬著乾啊!

“咳咳,俗話說破家的縣令,滅門的知府,對於咱們老百姓來說,縣令就是父母官,掌握著咱們這升鬥小民的生殺大權。”沈昊倒也沒有覺得自己小女兒問題多,他語氣很是和藹的解釋。

“咱家以前在北方的時候,就發生過這麼一回事。當地有一個乾了二十多年的胥吏,因為幾任縣令都得過他的好處,所以對他都是平等相待。”沈昊似乎陷入了回憶中,他語氣頗為沉重的繼續說道:

“但是沒想到換了一個新上任的魏縣令,因為他在自己麵前平禮相見,自覺受到了對方的輕視和侮辱,當即大怒,命令縣裡的衙役把那胥吏拖出去,直接來了一個亂棍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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