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言看出來慕破軍是拒絕繼續討論這個話題,先拖一拖,看自己能不能改變主意。
若是一般女孩子,聽了慕破軍這番話,說不得還真得動搖了。
畢竟這個世道,若是再改嫁,畢竟不是頭婚,再嫁之人,也隻能選些鰥夫,一樣是嫁過去給彆人做後娘。
還得從頭做起!
做生不如做熟,慕家這樣,幾個孩子已經養熟了,也都記得她的好,以後的日子再怎麼也不會太難。
就算有慕家老娘和慕家老二這兩個惡心人的因素,可當下境況,差不多不都是這個情況嗎?
慕家這已經算好的了,隻有一個老娘和一個弟弟。
彆的人家,那老大成親後,既要當爹又要當媽,撫養下頭的弟弟妹妹,給他們娶親生子,奉獻大半輩子的也不是沒有。
所以慕破軍說的都是實話,實情。
可沈佳言不是那一般的女孩子,對她來說,慕破軍死了,她沒辦法替他養著三個孩子,已經是極限了。
可慕破軍既然沒死,那這些孩子好不容易能丟開手,何必自己想不開,還上趕著幫人家養孩子?
是保姆還沒當夠嗎?
再者,作為新時代的女性,讓她就這樣跟一個古代陌生男人生活一輩子,她做不到。
也許慕破軍已經是個不錯的好人了,是個好養父,是個好下屬,甚至是個好兒子,可他卻並不是一個好丈夫的人選。
當初他不相信原主,明知道自己一去可能不會再回來,或者說,也許他當初就知道自己會假死,用一句空口的承諾,就換取了讓原主死心塌地幫著他照看三個孩子。
他給慕天澤他們兄妹三人準備了後路和錢財,卻沒有為原主打算一星半點。
他未必不知道原主是被娘家人賣給他家做媳婦,也未必不知道若真是自己出事,原主會遭受多大的壓力,
可他還是任由這一切發生。
人麼,肯定偏著自己的親人,原主跟他一麵之緣,雖然名義上成了夫妻,卻連圓房都沒趕上,他哪裡會去憐惜一個外來的沒有感情的女人?
這些也就罷了,沒有感情,互相不信任,不過是迫於無奈下的選擇,算上那個承諾,還能勉強說是互利互惠?
可他死而複生從邊疆回來,既然回來要保護三個孩子,為什麼還要改頭換麵,用一個人身份出場?
以他的手段,回來後先知道沈佳言和三個孩子之間的事情,不是輕而易舉嗎?
可他還是不相信,或者有彆的顧慮,要裝作不認識的人,來試探考驗沈佳言
就像先前村裡人說的,還真以為自己是薛平貴,明知道王寶釧為他苦守寒窯十八年,卻還要裝作一個浪蕩子去試探王寶釧是不是為她守節?
呸!你慕破軍當自己是薛平貴,可她沈佳言卻不是那缺心眼的王寶釧!
你有什麼資格來試探?
如今說出這些話,大約也是知道沈佳言將三個孩子照顧的不錯,而且自己也有本事,能跟縣太爺搭上關係,又能掙錢的緣故。
這樣的媳婦,是個傻子也知道不能放手!畢竟第一是原配,知根知底,又對三個孩子好,還跟娘家徹底翻臉了,將來不擔心貼補娘家。
最重要的是,能掙錢啊!這製糖的手藝,可是個能源源不斷下金蛋的金雞!
慕破軍以石七的身份在慕家生活了兩個月,自然也看出來了,這製糖最關鍵的技術隻有沈佳言一個人知道。
若是真跟沈佳言合離,沈佳言將這製糖技術帶走,他沒有任何辦法。
可若是不合離,這製糖之法,他還能再想想法子吧?
慕破軍自然不舍得放人走!
話裡話外,明示暗示就是縣太爺不靠譜,而他能護住這生意的意思。
膽小一點的就被他唬弄住了
可沈佳言卻是越聽,越發堅定了要合離的心思。
慕破軍這人,也有自己的心思,還大男子主義,真要聽了他的話,不合離,以後隻怕自己被啃得渣都不剩。
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這還不如當寡婦來得自在呢!
不過慕破軍不想提,自己也不能太過分,畢竟對慕破軍的底細,她還沒摸清楚呢,還是小心為上。
暫且先虛以委蛇一番,然後得想個法子,讓慕破軍受不了自己,主動合離的好。
這做好人不容易,作妖作死做個壞女人,折騰人還不容易?
這麼一想,沈佳言也就不糾結了,平靜了一下心情,跟著走了出來。
天氣冷了,飯就放在灶屋裡吃。
人多了,擺了兩張桌子,因為時間緊,大壯他們燉了兩大盆五花肉亂燉。
裡頭放著白菜,粉條,乾蘑菇,還有乾豇豆條,放上自家菜園子裡的青蒜苗,熱氣騰騰的,香味撲鼻而來。
大家都又冷又餓了,將沈佳言也來了,也都不客氣,盛滿了飯,都埋頭大吃起來。
慕天潤吃的小嘴滿是油光。
上好的五花肉,五層三花,先煸炒出油來,然後放了自家做的醬炒得噴香,此刻咬上一口,肥肉肥而不膩,一咬就是滿嘴油。
瘦肉瘦而不柴,吸收了乾蘑菇的鮮香,肉汁醇厚。
白菜粉條之類的,被肉的油香激發,又吸足了湯汁,這麼冷的天,吃上這麼一碗,渾身熱氣騰騰,再是舒服不過了。
大家都埋頭苦吃,唯有慕天澤和慕玥心思重重,此刻彆說是肉了,就是龍肉吃到嘴裡都不香了。
一時看看慕破軍,他無事人一般,大口大口的吃著飯,一點都不著急。
再看沈佳言,也一副專心乾飯的架勢。
頓時兩人互看一眼,覺得心好累!
索性不管了,惡狠狠的各自夾了一塊肉,一口咬下去,哎呀媽,太香了!
頓時將方才擔心的事情給丟到了腦後,有這麼好吃的肉吃,至於爹能不能留住娘,讓他自己操心去吧!
晚飯吃完,時候已經不早了。
慕天潤之前這個時候早就睡下了,洗漱的時候已經眼睛都快睜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