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不追究你們霸占他們的家產敗光的事情,就已經仁至義儘了。我可告訴你們,若你們再這樣胡攪蠻纏,想霸占人家幾個孩子的家產,可彆怪我不講情麵,將你們趕出東光村,再出首告你們!到時候你們這一大家子都要下大獄,你們信不信?”
一聽說裡正要親自出首告他們,慕老二先慫了。
慕老娘還是鴨子嘴硬:“趙春生,你少糊弄我!你要真將我們趕出去了,我家老大回來,看他能饒得了你?”
裡正冷笑:“萬事都逃不過一個理字!你家老大這信裡可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這三個孩子有自己的親生父母,跟你們慕家沒半點關係!你們家也沒借口霸占人家的家產欺負人家幾個孩子!你家老大都看不過你們的所作所為,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若是你們不知道收斂,敗壞了我們東光村的名聲,就是我不趕你們出去,你看村裡的人能饒得了你們?大家可都是要娶媳婦嫁閨女的,壞了名聲,誰敢跟我們村裡來往?咱們可不能為了你們家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
“你們要是不服氣,我現在就把村裡人了都喊來,讓大家評評理,看大家怎麼說?留不留你們在村裡!”
慕老娘臉色一變,不敢再犟了,可是越想越生氣,再看慕天澤三兄妹遠遠的站在門口,看他們的眼神,頓時悲從心中來。
一屁股往地上一坐,嚎啕大哭:“老大你個砍腦殼的,你喪良心啊!為了外頭三個野種,你是不顧你親娘和弟弟一家的死活啊!你個沒良心的!早知道當初生你下來就把你丟尿盆悶死了,也省了今日受這樣雞零狗碎的氣啊——”
一麵又哭死去的慕老爹:“老頭子啊,你死得早倒是省心了啊,丟下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世上受罪啊!老頭子呀,你要是在地下有靈,你托夢給老大那個沒良心的,你問問他,怎麼能這樣對我們呀——”
若是之前,慕老娘這樣,隻怕就有人上去勸了。
今天這回子,慕家二房的人都沒從住鎮上大院子美夢的破滅中回過神來,也沒人顧得上她。
院子裡隻聽得到她一個人的哭嚎聲。
慕天澤看著眼前這一幕,掃視了一下這個他們住了好幾年的院子。
才不過三年的功夫,本來乾淨整潔的院子,就被慕老二一家折騰的亂七八糟了。
院子裡角落裡長著野草,地上也埋汰的不行,到處是雞屎,雜物堆得到處都是。
原本樹下乘涼的床,上頭胡亂的曬著衣裳,被褥,還有鹹菜什麼的。
那被褥也沒拆洗過,風一吹,吹來一陣尿騷味,看上麵痕跡一層一層的,估計是小孩子尿床了,都沒拆洗過,直接就拿出來曬一曬了事。
門窗上也是各種說不清的汙漬,幾年都沒擦洗過了,黑乎乎的一片一片的。
更不用說灶屋門口,汙水橫流,爛葉子什麼的就丟在門口,被雞啄得到處都是。
這要是夏天,估計早就招來一堆蒼蠅了,還好如今才三四月,味道沒有太熏人。
之前他們跟沈佳言生活過的痕跡,早就被慕家二房給破壞的一乾二淨,看不到半點熟悉的東西。
慕天澤收回眼神,神色一冷:“今日我回東光村,也就是特意告知慕家老太太你們,咱們以後再無瓜葛!休要再嘴裡一邊罵我們是野種,一邊又還想貼上來占便宜了!若是以後你們再到鎮上騷擾我們兄妹三人,我已經跟鎮長和保長都打過招呼了,絕對不會客氣!到時候你們被抓去下大獄可彆怪我沒提前說清楚!”
說完,對上慕天一和慕天二兩兄弟怨毒的眼神,不避不讓的掃了過去。
就這一眼,兩兄弟立刻就慫了,低下頭去不說,還往慕老二身後躲了躲。
半點剛性都沒有,也就隻能在村裡騙騙比他們還小的孩子了。
至於郭氏,就算心裡再不甘,可她看著裡正鐵青的臉色,也不敢出頭。
隻拿眼神剜慕家兄妹三人。
慕家兄妹三人如今哪裡還將他們一家子放在眼裡。
之前他們兄妹年紀小,又不知道這裡頭的內情,所以才被慕老娘和慕老二他們拿捏,不敢反抗。
如今再看這些當年欺負他們的人,隻覺得可笑又可悲。
沒了慕破軍的接濟,不能再從他們兄妹三人這裡吸血,慕老娘和慕老二一房以後的日子隻怕更難過了。
不用他們出手,就能預見到慕老二他們的下場。
慕天澤回想起當日沈佳言在山上跟他說的話,再看看慕家二房如今這敢怒不敢言的模樣,心中的陰霾去掉了大半。
回過身,衝著裡正點點頭,示意慕玥和慕天潤跟著他出去。
裡正和李大根也跟著出來,出了慕家的院子門,就聽到裡頭郭氏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麼,被甩了一記耳光,也嗷嗷哭起來。
慕芬和慕芳還有朱小妹幾個也跟著哭出生聲來,院子裡哭得淒淒慘慘。
可外頭的人,卻沒半點動容,有今天,都是他們自己作出來的,怪誰呢?
外頭,車夫駕著馬車已經等著了。
慕天澤跟裡正和李大根又說了幾句,就要上車,村裡的人也出來了不少,不遠不近的都站在那裡看著,眼神複雜。
也有不少多嘴的婆娘,還在人群裡竊竊私語,隱約能聽到什麼翻臉不認人,什麼有出息了就忘了本之類的話。
慕天澤充耳不聞,扶著弟弟妹妹上了車。
車夫一揚鞭子,馬車慢慢的出了村口,慕天澤才掀起了車簾,回望了一眼東光村和慕家院子,在這裡,他們度過了最可憐,也最快活的一段時光。
以後,隻怕再也不會回來了!
且說沈佳言這邊。
等她將冰糖折騰出來,大壯和狗剩也從四方鎮回來了。
將慕天澤去東光村辦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說了個明白。
還說慕天澤回到四方鎮後,就閉門讀書,連林夫子那邊都不常去了,隻在家裡教導慕天潤和慕玥。
兩房下人也被嚴令不許跟外人多接觸,除了采買,也不許隨便出門了。
大壯和狗剩如今也曆練出來了,雖然不能全猜中慕天澤這番動作是為了啥,可也明白他大約是要撇清一些關係。
所以也十分識趣,之前是一直住在慕天澤他們的院子裡。
從接到沈佳言的命令後,也就借口要修葺製糖作坊,親自盯著比較放心,兩個人從慕天澤的院子裡搬了出來。
慕天澤也沒有留他們,很乾脆的同意了。
那日在東光村辦的事情,鎮上也已經有了風聲,都在說慕天澤他們翻臉無情,好歹當初在東光村住了那麼些年,居然半點情分都不講,可見是冷心冷肺之人。
一時間鎮上說什麼的都有,有同情慕家的,有說慕天澤他們沒良心的,還有把慕破軍和沈佳言也牽扯進來說一說到。
不過慕天澤他們閉門不出,聽不到這些閒言碎語,倒是也還罷了。
沈佳言一聽倒是樂了,搖搖頭,隻道人言可畏。
要知道慕天澤兄妹三人鬨這麼一出,看似冷酷無情,實則是為了避免連累東光村的村民。
甚至看在慕破軍的份上,他們連慕家都放過了,真算是仁至義儘了。
隻可惜,這世上明白人,不僅不領這三兄妹的情,還背地裡說三道四。
不過這世上的人不就是如此麼?
倒是沒想到慕天澤這小子這兩年受林夫子教導,還真是心計城府都厲害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