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聲穀摟著懷裡的女孩, 心裡百味陳雜。一時欣喜萬分,闊真她願意為他生下女兒,心中應該還是有他一席之位的, 但一想到自己與她分彆十年之久, 一時又陷入悲苦的情緒難以自拔。
他鬆開懷裡的女孩, 捧住她的小腦袋, 右手往她烏黑的發鬢上撫摸去,不由心生萬分憐愛。這是闊真和他的女兒啊。
這次再往她臉蛋上看去, 有了新發現, 她不止那雙眼睛像闊真,鼻子還有幾分像他。
他越看越欣喜, 等回過神來, 看到周芷若神情呆呆的, 似是被他的舉動驚嚇到, 慌忙輕柔地安慰她:“芷若,是爹嚇到了你了吧!你不要害怕。”
周芷若回過神,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睛輕輕眨了眨:“我爹是......”
她本來想說自己的爹是周子旺,可是周子旺如今已是明教當中的一個小頭目, 小有名氣。
她隨方思阮一路從光明頂來到太原, 見得多了,知道其他門派對明教是何種態度, 不欲惹麻煩。
周芷若頓住, 隻肯定地對莫聲穀說道:“總之,你不是我爹。”
莫聲穀聞言神色怔怔, 當年他尋遍襄陽府都不見闊真蹤跡且她留下的那封信裡字字述儘了要與他斷絕之意。
他疑心她回到了大都。於是,他也快馬加鞭趕回了大都,潛入達魯花赤府邸尋她無果, 便捉住了府中的一個奴仆,從他口中得知闊真幾天前已嫁了人。
他宛若晴天霹靂,萬念俱灰之下孤身回到了武當。
從此,他不敢再打聽她的消息,徒惹傷心,也不再下山。是以這麼久以來竟不知道她為自己生下一個女兒。
這十年,他都不曾撫養過芷若。她不認他,對他有怨,都是正常的。
莫聲穀隻以為周芷若口中的爹是指闊真後來嫁的丈夫。
他滿懷歉意:“芷若,爹不知道你的存在,這些年沒有照顧過你。你原諒我吧,爹以後一定好好補償你。”
莫聲穀稍稍停頓了一下,忍不住問出這個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你娘......她這些年還好嗎?”
周芷若:“......”
她已不想去解釋了。
那玉章是姐姐送於她的,她不知姐姐與莫聲穀之間究竟有何過往。但姐姐是她們明教教主,身份重要。若她一言有失,導致姐姐身份被戳穿,就不好了。
多說多錯。
她索性不再辯解,隻等著姐姐來親自和莫聲穀說了。
還沒等周芷若回答,身後便響起一道威嚴的聲音“七弟”,莫聲穀一把抱起周芷若,站起身往後看去。
幾個師兄站作一排,神色不一,其中,大師兄宋遠橋神色最為難看,剛才說話的正是他,隻見他鐵青著一張臉,眼睛牢牢盯著他:“七弟,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張三豐收殷梨亭與莫聲穀為徒之時年事已高,加之又經常閉關修行,他們兩個可以說幾乎是宋遠橋一手帶大。
宋遠橋自認為了解自己小師弟的性子,他一向剛直不阿,嫉惡如仇,卻怎麼也想不到他會做出這種毀了人家姑娘清白的事情,甚至都有了這麼大一個女兒!
莫聲穀心虛地垂下眼,訥訥不言,隻是抱著周芷若的手更緊了。
宋遠橋板著一張臉,對他說道:“你且跟我過來,我有事要問你。”
當他眼睛掃至他懷裡的一臉迷惘的周芷若時,神色稍緩,放輕了語氣,向身側的殷梨亭道:“六弟,你照顧好......芷若......”
雲鶴神色古怪,見莫聲穀依依不舍地將周芷若交給殷梨亭忙上前製止,連他先前一直追問的張翠山就在眼前都顧不上了。
但他剛伸出手,一隻精壯的胳臂就從一旁橫過來,正落在他的肘關節上,往下一壓,一繞,順勢握住了他的小臂,不動聲色地製止住他上前。
雲鶴一愣,望去,是武當張四俠張鬆溪。
張鬆溪與他對上眼神,又朝他一笑;“雲總鏢頭,趕了這麼久的路,路程遙遠,這一路辛苦了,不如留在我武當歇息上幾日。”
張鬆溪半是強迫地帶著雲鶴去到客房,請他安置下來。
長兄如父。在宋遠橋麵前,莫聲穀將十年前和闊真發生過的事情在師兄們麵前一一如實說來。
出了那麼一件大事,張翠山回到臥房時,天色早已暗沉下來。張無忌這幾天跟著他們奔波趕路,一路勞累,早就在殷素素的照顧下入睡了。
他先是走到床邊看著臉蛋睡得紅撲撲的兒子,心頭一陣柔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臉。
殷素素本是個雷厲風行、敢做敢認的女子,但自從嫁予張翠山後,因愛生怯,唯恐她間接導致俞三俠終身殘疾的事情暴露,可見丈夫看到她時也沒透露出異色,一顆心又暫時落回了原處。
她忍不住問:“五哥,你怎麼回來的那麼晚?”
張翠山歎了一口氣,把剛才發生的事情一一與她說來。
他心有戚戚然,對他感同身受。
沒想到七弟的處境竟與他相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