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光明頂(33)(1 / 2)

殷梨亭當即不再猶豫, 不顧男女之防地一把抱起方思阮,幾個閃身,避開人群, 奔向自己暫時落腳的客棧。

說來也奇怪,這匹原本嘶鳴不止的白馬在殷梨亭抱下方思阮之後漸漸安靜了下來, 見男人抱著女人跑遠,噠噠地在跟了上去。

一路奔至客棧,掌櫃見殷梨亭方才剛剛出門, 不過就是一盞茶的功夫, 很快就又急匆匆地趕了回來, 懷裡還抱著個暈厥的女人, 忙迎了上來。他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客官,你這是......”

殷梨亭無暇理會他,繞過他的身體,大步流星地奔上了樓。

轉眼間,人影消失在了轉角處。

他一路抱著方思阮回到自己房間,將她小心地安置在床上, 為她除了鞋, 蓋上被子。

方思阮麵色蒼白, 無意識地呢喃著:“冷......好冷......”

殷梨亭從被中抽出她的玉腕,為她把脈。她的脈象紊亂, 體內好似有一股四處流動的內力, 暫無生命之憂。除此之外, 他看不出其他。

他就隻懂些粗淺的醫理,並不專精醫術,還需請個大夫過來為方師妹診治。

恰在此時,莫聲穀走到了門口。他就住在殷梨亭隔壁, 聽見廊道上傳來一陣淩亂且急湊的腳步聲,於是出門察看,見到殷梨亭房間大門敞開著,疑惑地開口:“六哥?”

殷梨亭頭也不回,道:“七弟,趕緊去請大夫來。”

他站在床前,身體嚴嚴實實地擋住了方思阮的身影。莫聲穀站在門口,更是看不清她。

莫聲穀一時有些不解,問道:“什麼?”

殷梨亭想起方思阮一直喊冷,自顧自道:“還是先去跟店家要盆炭火來。”

莫聲穀疑惑更甚,又有些擔憂,走了進來道:“六哥,是你受傷了嗎?”

“算了,還是我去吧。”殷梨亭回過身,走至莫聲穀身前,往身後看去,囑咐他:“七弟,這是峨眉的方師妹,她受了傷,你先照顧好她。我去去就回。”

莫聲穀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因被殷梨亭的身體擋著,他看到床上一隻雪白的皓腕垂在外麵,膚若凝脂,手若柔荑。

他微微一怔,避開眼,正想問清發生何事,眼前一晃,殷梨亭便不見了身影。

殷梨亭趕下樓後,跟掌櫃要了盆炭火,讓他準備好就送進房間,待問清了鎮裡醫館的地址後,正欲前往,就被掌櫃攔下。

他縮回手,訕訕一笑道:“客官,你剛才回來不久後,門口就跑來匹白馬,趕也趕不走。你看看,你認不認識這匹馬?”

殷梨亭走出去一看,客棧門口招牌底下立著匹通神雪白的駿馬,鼻子呼哧呼哧地噴著氣,急躁地不斷踱步。

是方師妹的馬。

不知何時,這匹白馬竟追了上來。

殷梨亭一怔。

那匹馬仿佛是認出了他,見他出來也不踱步了,直直盯著他,一雙水汪汪的眼睛裡居然露出了哀求之色。

殷梨亭忽然反應過來,這匹白馬馱著方師妹跑到集市上去原來是為了找人求救。集市繁忙喧鬨,人最多,方師妹受到救治的可能性最大。但它畢竟隻是一匹馬,又不像人般能夠出口說話,隻能急得不斷嘶鳴。旁人見它長得健壯不已,便把它當作了匹瘋馬,自然不敢上前。

好一匹通人性的馬!

他掏出一枚銀錠遞給掌櫃,說道:“這是我一位朋友的馬。勞煩你派人將它牽到馬廄去,喂上好的草料。”

掌櫃收下銀錠,招呼過來個夥計。

那夥計上前正要去牽白馬,白馬忽然又狂躁起來,揚起前蹄,他趕緊退後,不敢再上前。他朝殷梨亭苦笑道:“客官,您看這......”

殷梨亭見狀走上牽,撫摸上白馬柔順的鬃毛,溫聲道:“你放心,方師妹不會有事的。你先跟他去馬廄裡休息,等方師妹身體好了就會看你。”

白馬聽著他的話竟然真的安靜了下來。當客棧夥計再去牽它時,它溫馴地隨他走了。

待殷梨亭從房內離去,莫聲穀回過頭看向床上,霎時間神色大變。

簾帳微微浮動,一張精致的側臉若隱若現地映入他的眼簾,隻是此刻那張原本嬌豔的麵容毫無血色,緊閉雙眸,氣若遊絲地躺在床上。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的冷靜瞬間破碎,大步衝上前去將她擁入懷。

抱住她的那一刻,莫聲穀心一顫,隻感覺像是抱了塊冰塊在懷。隻有死人的溫度才會那麼冷。她的臉色更是一片慘白,沒有絲毫血色。

莫聲穀的眼眶一熱,心亂如麻,隻感覺那股寒意也傳到了他的身上,遊走在他的背脊,忍不住打了個顫。

他原本打定主意再次遇見她時定要硬起心腸,卻不想再次相見她是眼下這副氣若遊絲的模樣,心中大慟。

他想喊她,“闊”字剛吐出口,便又止住,恍恍惚惚地想著,她的真名不叫“闊真”,我又該如何稱呼她呢?

莫聲穀忍不住抱緊了她,臉頰抵在她冰冷的額頭,用自己身體的溫度試圖去溫暖她,到今天這個地步了,他竟還不知她的真實名字,隻能低低地喚著:“闊真,闊真。”

他深感無力,盼著她能夠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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