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岩的鎮定劑藥效還有一定時間才過,周阿姨終於平複心情之後,替他小心掖好被角,才走出病房。
一見到蘇成意,她紅著眼眶,膝蓋一彎就要跪下來。
“實在太感謝,太感謝了.”
她想說報答的事情,可是折騰這麼久,家裡根本沒什麼餘錢,更加覺得愧對恩人,無以為報。
蘇成意趕緊彎腰攙扶,同時眼神示意林桐趕快過來幫幫忙。
林桐心領神會,趕快跑過來攙住她另一邊。
“周阿姨,意總他不為這些。”
林桐頓了一頓,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勸。
因為他也不知道蘇成意這樣儘心儘力幫忙是為了什麼,畢竟就算再可憐,對於一麵之緣的人,也完全沒有責任和義務要做到這一步。
蘇成意實在難以應付這樣的事情,想了想,開口道:
“周阿姨,您不用謝我。這次能找到周岩,其實是有貴人幫忙,我沒出什麼力氣。
同時,也是周岩自己福大命大,才能險中求生。
您要感謝的話,就感謝您兒子自己吧。是他靠著自己的意誌力堅持下來,才獲得了得救的機會。”
而周阿姨其實不大相信他口中的所謂“貴人”,世界上手眼通天的“貴人”多了去了,誰會莫名其妙幫助一對沒錢沒勢的娘倆兒?
她下意識覺得,這隻是這位時常有些靦腆的少年,為自己開脫的說辭而已。
無論如何,蘇成意都是她在這世上最大的恩人。
周岩失蹤的日子裡,她無時無刻都在想,如果可以用她的命換回周岩的話,她一定不會有半點猶豫。
這份恩情,若是今生今世無以為報,那自己便下輩子當牛做馬以償還。
蘇成意終於從周阿姨鋪天蓋地的感謝中成功抽身出來之後,才稍稍鬆了口氣。
不管怎麼樣,現如今看到他們母子團聚,多少也算是個很好的結局了。
這樣想著,蘇成意抬頭看了一眼樓層。
來都來了,剛好去看看徐婆婆。
上次給她升級了服務,不知道情況如何。
雖然巨山療養院整體看上去完全不咋地,但矮子裡拔高個,總不難吧?
這時候,一個身穿護理服的身影匆匆路過,蘇成意抬手擋了她一下,開口道:
“你好,請問”
誰曾想這人像是被他嚇了一跳似的,一竄八丈高。
“來者何人?!”
“.”
蘇成意一時間沉默住了。
這人身上有一種熟悉的感覺,熟悉的讓人想扶額的感覺。
果然,下一秒.
“蘇成意?”
“葉橘。”
“你怎麼會在這兒?”
兩人異口同聲地問道。
葉橘穿著粉色的護士服,頭發都藏在帽子裡,和平時的造型完全不同,這也是第一時間蘇成意並沒有認出來她的原因。
“.我來看望老人。”
蘇成意解釋道。
“家裡人?”
“不是,鄰居。”
“噢。”
葉橘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蘇成意打量了她一下,略帶遲疑地問:
“那你又是在這裡乾嘛的?”
“拜托,大哥伱看不出來嗎?我在兼職啦。”
葉橘扶了扶自己的護士帽,頗顯得意。
“保潔?”
“.我服了!我是正兒八經的實習護工好麼?”
葉橘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又展示了一下手上的小本本。
“那敢情好,我要找的病人叫徐慧英,你能幫我查一下她在幾樓嗎?”
有捷徑當然要走一下,省得一會兒還得問彆人。
“可以啊,喔,我剛好也要去那邊,直接帶你過去吧。”
葉橘合上本子,抱在胸前。
“你怎麼會想到來這兒兼職?”
蘇成意看著她一副業務很熟練的模樣,有些好奇。
“你猜呢。”
葉橘把本子塞到他手裡。
“幫我拿一下。”
她騰出手來,將帽沿散落下來的發絲重新理進去。
“獵奇?”
蘇成意接過本子,猜測著回答道。
“獵個鬼啦!你變態喔。”
葉橘擺出一副無語到要昏過去的模樣。
“大少爺,你想想人家兼職是為了什麼?那肯定是銀子啊!馬尼啊!
這兒位置偏,又是療養院,願意來應聘的很少,工資自然就給得高咯。”
沒想到是這樣的現實理由啊。
蘇成意想,不過這家夥膽子還真蠻大的。
現在還是大白天,療養院裡的氣氛就已經有些奇怪了。
空蕩蕩的走廊,性情奇怪的病人,不苟言笑的醫生護士們。
若是到了半夜,值班的人寥寥無幾,那就更恐怖了。
難怪國外許多恐怖片、恐怖遊戲都喜歡將地點設置在某個廢棄的療養院。
恐怖片的話,劇情肯定是一群熱愛作死的油管博主,互相有著錯綜複雜的情感關係的幾個男男女女,組團來到有著一些恐怖傳聞的廢棄療養院裡,然後在夜視鏡頭下留宿過夜。
期間說不定還會進行一些作死儀式之類,然後就開始減員,等到第二天天亮時,活下來的隻有女主。
而恐怖遊戲就更刺激了,什麼新聞記者獨自一人調查精神病院啦,廢柴主角除了舉著DV跑路以外什麼都不能乾啦,那破DV還動不動就沒電得去找電池啦.
這個恐怖遊戲裡的精神病院叫什麼來著蘇成意想了想,有點忘了。
“你在想什麼呢。”
葉橘看向他的眼神裡充滿疑問。
“沒什麼。”
蘇成意搖搖頭否認。
就這樣把想法說出來的話,似乎對這裡的病人不太禮貌。
“不說我也知道。”
葉橘“切”了一聲,忽然神秘兮兮地壓低了聲音。
“喂喂喂,蘇成意,你知道嗎?我昨晚值夜班的時候,還真的覺得有點不對勁!”
“哦?”
蘇成意略一挑眉,示意她接著說。
兩人談話之間,已經到了電梯口。這個點人不多,乘電梯的就隻有他們兩個。
葉橘摁下樓層,接著講道:
“昨晚值夜班的時候,我跟另一個護士姐姐一起坐電梯下樓。電梯降到第四層的時候,門口來了一個老爺爺。
他麵容呆滯,也不看人,就徑直要走進電梯。
我原本想問他這麼晚了要去哪裡的,沒想到護士姐姐臉色一變,忽然狂按電梯的關門鍵。
直到電梯門關上,繼續下行,她才鬆了口氣。
我很奇怪,就問她為什麼?
她說,在我們療養院裡,隻有死人才會在手腕上係紅繩!而剛剛的那個老爺爺,手上就有一條那樣的紅繩!
這時候,我忽然微微一笑,舉起手來,慢慢說道.”
“是不是,這樣一條紅繩啊?”
蘇成意猝不及防地挽起袖子,把手腕上的紅繩衝葉橘展示出來。
“媽呀!!!姥姥姥爺二舅媽大姨夫三姨姥四舅公!!!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