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點的京城,就連地下停車場入口都能再堵上半個小時。
蘇成意本來想讓楚傾眠再睡一會的,但事與願違。
她口袋裡的手機“嗡嗡”地震動起來。
楚傾眠哼唧了一聲,把臉埋得更深,一副抗拒現實的模樣。
蘇成意沉默了一下,還是伸手幫她把手機拿出來。
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是“楚老板”。
這是什麼給陌生人的備注。
或許有什麼要緊事,蘇成意想。
他把楚傾眠從懷裡薅起來坐正,替她拿著手機,又幫她按下接聽。
“喂?眠眠~你到地方了沒啊?”
楚傾眠雖然艱難坐正了,但還是閉著眼睛,滿臉都寫著不想說話。
“老爸給你們訂了位置哈,進去說姓楚就好了。彆的可以不吃,那個鵝肝豆腐千萬嘗嘗,老爸鼎力推薦對了,小蘇在你旁邊嗎?你讓他聽電話,我跟他說兩句。”
雖然沒開免提,但兩人靠得實在太近,蘇成意已經聽得一清二楚,正在猶豫要不要開口應一聲的時候,楚傾眠接過了手機。
“不許。”
楚遠江方才這劈裡啪啦說了一大通,落到她耳朵裡,估計就是“嘰裡呱啦嘰裡呱啦讓蘇成意接電話”。
“.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還不成嗎?”
楚遠江的語氣裡滿是討好,想來的確是昨天飯局的事情有點理虧。
“那你倆好好吃,吃完在商場裡頭轉轉,看看有什麼想買的就買。”
“楚大老板,我突然想起來一個事想問問你。”
終於趕走了瞌睡蟲,清醒過來的楚傾眠一副要秋後算賬的架勢。
“那個,閨女啊,爸這邊有個會馬上開始了,先掛了哈。”
楚遠江反應很快,準備腳底抹油。
“你等下!之前我訂了一套金絲楠木的家具對吧。”
“啊,嗯,可能是吧?嗨,喜歡就訂唄。”
楚遠江語氣飄忽,很不自然。
“到貨之後發現很多瑕疵,我就扔了,對吧?”
“扔唄,那玩意兒有啥可留著的。”
楚遠江繼續裝傻。
“那請問它們為什麼會全部出現在公司?!!
爸你不是答應我伱再也不去醒醒娛樂了嗎!結果你甚至還有時間回收我的垃圾去公司!”
楚傾眠怒氣衝衝地質問。
“什麼?喂?哎呀這破信號,晚點爸再打給你啊,喂?喂.”
楚遠江的聲音漸行漸遠,最後“嘟”的一聲,電話掛斷了。
楚傾眠熄掉屏幕,剛想說話,就困得打了個哈欠。
“到啦?”
“嗯。”
蘇成意看著她臉上被衣服皺褶印出來的紅痕,一時間有點想笑。
有點像是原始部落裡人們會在臉上塗抹的那種。
楚遠江推薦的日料店在商場的高層,高叔推脫說吃過了,沒有和兩人一起上去。
店內裝修偏複古,各種複雜的木製手藝品擺在隔櫃裡,暖黃色的燈光相應其間。
服務員態度畢恭畢敬,將兩人帶到最裡麵的隔間。
菜單也是楚遠江定好的,大約都是他覺得不錯的菜品。
前菜在日料裡被叫做先付,一般來說會選用應季的食材。
今天擺上來的這一道原料是河豚籽和白鬆露,蘇成意嘗了一口,覺得沒什麼味道。
看來他這快餐胃注定是吃不了什麼高級料理了。
下一道開始又是海膽龍蝦一類的硬菜,然後是金槍魚刺身,都是些比較昂貴的食材。
日料的擺盤也是一大特色,刺身上來的是,放置了乾冰,效果很不錯。
負責上菜的服務生顯然對此很有信心,一般情況下這種時候顧客都會掏出手機來拍照的。
然而麵前這兩位讓他失望了。
一位麵對著滿桌奢華,皺著眉頭地看手機;另一位麵無表情地往嘴裡塞了一枚蟹肉刺身,平靜得像是吃下去了一個KFC的上校雞塊。
服務生噎了一下,訕訕離去。
楚傾眠歎了口氣,把手機倒扣到桌上,開口道歉:
“抱歉哦,明明約你出來吃飯的我還一直看手機。”
“沒事。”
蘇成意嚼著煙熏牛肉,並不在意。
這道菜還不錯,比起海鮮,他還是更喜歡普通的雞鴨牛羊豬肉。
“對了,還沒來得及跟你說比賽的事情呢。”
楚傾眠重新拿起筷子,戳了一塊金槍魚刺身咬了一口。
該來的還是來了。
蘇成意勒令自己提高警惕。
“這一期比上一期好看多啦,有踢館歌手來了,大家都很緊張呢。
對了,踢館歌手是陳錦之同學哦,你知道嗎?”
楚傾眠抬起眼睛看他,裡麵沒有懷疑,隻是有些好奇。
“嗯,刷微博看到過有人說。”
蘇成意把切好的牛肉戳了一塊放到她盤子裡,淡定回答。
楚傾眠笑著說:
“說起來畢業之後,這還是第一次見麵。
她表現特彆好!是第一名哦,我也投票給了她!”
她聽起來是真的為陳錦之感到開心,蘇成意雖然有點奇怪,但並沒有表現出來。
“這樣啊。”
想了想,蘇成意隻是淡淡應了一聲。
楚傾眠又接著說:
“剛剛就是因為這件事,聽說我們公司藝人回去之後悲傷到要抑鬱了,說什麼得不到老板的認可得到再多粉絲也沒有意義!
欸對了,陳錦之同學唱的那首歌也很好聽,應該節目播出之後就要正式上線了,你到時候可以聽聽看呢,名字叫做《水星記》,聽說是她的專屬製作人寫的歌。”
不知想到了什麼,她的聲音越說越小,神色也有點不自然起來。
比賽的事情聊到這裡其實可以結束了,如果按照之前的計劃,他這時候應該保持冷靜和沉默,然後在適當的時候轉移其他話題。
蘇成意抬眼打量了一下楚傾眠,她握著筷子,眼底帶著怎麼也掩飾不住的疲憊,不知道在想什麼。
作為一個對食物始終保持著熱忱的人,她這樣心不在焉的表現顯然是不對勁的。
半晌,蘇成意忽然開口道:
“你怎麼會把票投給了她?”
他將語氣壓得沒什麼波瀾,像是隻是在聊麵前的料理味道鹹淡。
楚傾眠一愣,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接發問。
“我以為高考結束之後的那件事情,你多少會有點介懷。”
蘇成意放下筷子,慢慢說道。
這種時候保持沉默和不感興趣是絕對不行的,太刻意了,會更像是心裡有鬼。
不如直接把她心裡藏著的事情直接點出來,攤開了說,反而顯得坦坦蕩蕩。
楚傾眠一下子被他問得緊張起來,明明這時候應該緊張的另有其人。
“我沒有介懷啦,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嘛!”
她有點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
“再說了,就算介意也是介意你好不好!怎麼會介意到人家頭上去啦。”
蘇成意笑了笑,原來是這樣。
不過也早就該猜到是這樣。
這件事情原本就隻是他一個人的問題,楚傾眠和陳錦之都沒有做錯任何事。
所以就算最後東窗事發,修羅場徹底來臨,她們兩人最後的理智也一定會用在不去責怪怨懟對方這一件事上。
更何況隻是天台上那一次朦朦朧朧的事件。
“你笑什麼啦。”
楚傾眠莫名臉紅,瞪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