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成意是被自己的手機鈴聲吵醒的。
雖然大腦清醒了,但身體顯然還沒有要開機的意思。
他閉著眼睛希望手機鈴聲懂事一點,自己停下。
但對方顯然沒有這個意願,依舊固執地響著。
蘇成意費力地睜開眼睛,下意識抬腕看表,想知道是誰大早上這麼離譜,手腕上卻空蕩蕩的。
他隻好歎了口氣,睜開眼睛坐起身來。
沒想到躺著不動還好,這一坐起來,他瞬間感覺天旋地轉,如果不是胃裡沒有東西,幾乎就要吐出來了。
緩過那陣惡心的眩暈感之後,席卷而來的就是劇烈的頭疼和胃部的灼燒感。
鈴聲還在響著,蘇成意甩了甩腦袋,拿起麵前的手機按了接聽鍵。
“......”
他試圖開口說話,但嗓子太啞了,一時間竟然沒成功發出聲音來。
“喂?蘇成意!”
是楚傾眠的聲音。
清甜的少女音聽上去和往日一樣元氣滿滿的,顯然是剛起床。
“嗯?”
蘇成意又重新躺下來,閉上眼睛把聽筒貼到耳邊。
“哼,你昨晚又沒給我發消息。”
她一開口就抱怨起來。
......昨晚?
啊,對,昨晚跟徐洋和林桐他們喝酒來著。
“而且呀,你自己不知道發就算了,我發了消息你也不回!你怎麼能這樣呢!”
楚傾眠氣勢洶洶。
蘇成意回想起來昨天她被韓冰拉走的時候提出的要求,就是到家要給她發消息。
“忘記了。”
他解釋道。
“......嗯?你這嗓子什麼情況,你又雙叕感冒了嗎?!”
聽到他啞得不像樣的嗓音,楚傾眠馬上就收起了質疑,語氣變得擔憂起來。
“沒有。昨晚跟徐洋林桐他們喝酒來著。”
“什麼???你們為什麼不帶我們?!”
沒想到這一解釋,楚傾眠馬上就炸毛了。
“你去問徐洋。”
蘇成意把鍋甩了過去。
“他說是男生之夜。”
“哼!但是你有喝很多嘛?會不會難受哦,要不要我來接你去醫院?”
楚傾眠小聲哼哼了一下,就又軟綿綿地開始關心。
“不用。”
隻是宿醉而已,怎麼犯得著去醫院。
和她這幾句話說下來,蘇成意感覺自己又清醒了些,隻不過頭還是痛。
他晃了晃腦袋,睜開眼睛。
這下視線清晰了,眼前的天花板並不是他所熟悉的白牆,而是比較古舊的木質天花板,角落甚至還結了些稀稀落落的蛛網。
......
“讓我來查一查,醉酒之後第二天應該吃什麼才會不難受......”
聽筒另一邊的楚傾眠還在自顧自說著,估計正在瀏覽器上搜索。
而蘇成意已經感覺大腦再度宕機了。
他緩緩坐起身來,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看上去是幢有些年代的建築樓了,周圍沒什麼像樣的家具,但打掃得很乾淨。
身下是老式的木製沙發,蓋上了一條米色床單,隱約有些馥鬱的香氣。
麵前的茶幾上擺放著自己的石英表,昨晚表演之後帶走的那個白色麵具,還有一杯泡了檸檬片的水。
蘇成意傾身上前端起來,水溫尚且溫熱,應該倒上還沒多久。
“建議吃一些促進酒精代謝和改善循環的早餐,加速體內酒精的排出,例如酸奶,小米粥......”
宿醉之後醒來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第一反應應該是感到驚慌才對。
但蘇成意並沒有那種感覺,反而覺得還挺安心的。
這是為什麼呢?他坐在沙發上有些出神。
直到聽筒那邊的楚傾眠見他老久不說話,不滿地問道:
“......喂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啊,蘇成意!”
“嗯,聽著呢。”
“才沒有嘞,都不回答我。”
“我都知道了。”
“宿醉後要避免辛辣、刺激性食物,吃清淡溫和的食物。第二天早上建議吃促進消化循環的食物,注意補充水分。”
說到補充水分,他端起檸檬水喝了一大口。
“好吧,算你過關。”
楚傾眠的聲音又高興起來。
“那你家裡有吃的嗎,要不要我幫你叫外賣?你平日裡喜歡吃哪一家的早餐呢。”
蘇成意趕緊想回答說不用,畢竟他現在都不在家裡。
這時候陌生房間裡的木質樓梯從樓上開始發出規律的響動聲,有人走下來了。
“我等會兒再給你打過去。”
蘇成意壓低嗓子對著聽筒那邊撂了一句。
“嗯?好,那你......”
來不及了,還沒等楚傾眠說完他就掛斷了電話。
樓梯是背對著沙發這邊的,蘇成意看不見是誰,稍微有些緊張地坐正了一點。
等到看清楚來人的時候,他原本還有些混沌的大腦一下就清明了。
甚至不能說清明了,那簡直是晴天霹靂。
陳錦之看上去剛洗完澡,隻穿了一條白色的吊帶睡裙,長度不過膝,露出纖細白皙的小腿。
她肩上披了一條淺色的毛巾,濕漉漉的頭發就這樣搭在肩上。
額發有些散落下來,帶著凝結的水滴從她挺翹的鼻尖上滑落。
撩人得像是一隻初出茅廬,還不懂掩飾自己的妖精。
她走向沙發上像是被雷劈了的蘇成意,慢悠悠地開口道:
“醒了?”
這樣一副美人出浴圖也沒法讓蘇成意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到底為什麼他會在陳錦之家裡?
昨晚最後的清醒記憶還是在燒烤攤上。
他看著陳錦之似笑非笑的眼睛,咽了咽口水,想問問,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不會發生了一些不該發生的事情吧......
他不說話,陳錦之也不說話,她饒有興致地就坐在旁邊看了一會兒。
然後忽然背過身去,一隻手把肩上的毛巾扯了下來。
這動作瞬間露出了她漂亮的直角肩上一大片白得晃眼的皮膚,蘇成意才看清楚她穿的睡裙款式,就慌慌張張地轉過臉去不敢再看。
這時候他就由衷感謝曆史的發展,幸好封建的時代已經徹底結束了。
不然依著話本子裡的發展,行文至此,他們這時候就該私定終身,下一步直接送入洞房了。
“醒了正好。”
陳錦之似乎不用轉過來也知道他是個什麼驚慌的狀態,但她卻故意頓了一頓,才又說道:
“桌上有藥。”
聽到這四個字,蘇成意愣了一下,抬頭一看,桌上果然擺著雲南白藥和棉簽。
為什麼要塗藥?
他轉過頭來,這才發現陳錦之的肩膀上有一塊看上去煞是嚇人的青紫色傷痕。
“我自己塗不到,你幫我。”
“好。”
蘇成意趕緊起身把藥瓶子拿過來,坐到她身旁。
洗發水的味道是某種花瓣的味道,不明顯,需要靠近才能聞到。
“是怎麼搞的?”
陳錦之仰了仰頭,把頭發往另一邊撥了撥,把那塊皮膚完全露出來。
聽到他這麼問,她似乎輕輕笑了一聲。
“你猜。”
她這樣一說,蘇成意愣了一下,腦子裡突然閃回了幾個不堪入目、道德敗壞的畫麵。
好像是自己摟著人家腰在沙發上磕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