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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拉著不知合了多少張影之後,蘇成意和楚傾眠才終於抽身出來。
高三年級的照片拍得差不多了,大多數人都回了教室,操場重新變得安靜而空蕩蕩的。
有些人惦記著沒解出來的題目,爭分奪秒地想再學習一會兒,譬如林桐。
有些眼窩淺的女生,含著眼淚紮堆在一起,抓緊最後的在校時間聊聊天,譬如韓冰。
還有些性格大條的男生,則是湊在一起暢想高考結束後的快樂生活,首先就是要光明正大網吧通宵開黑,譬如徐洋。
蘇成意和楚傾眠都沒著急回教室,兩人在操場漫無目的地閒逛。
操場的廣播一直在放著歌,沒有斷過,多數都是畢業季常聽的那些。
“你在左邊,我緊靠右,第一張照片不太敢親密的......”
“在硝煙中想起冰棒汽水的味道,和那些無所事事一整個夏天的年少~”
“那一年天空很高風很清澈,從頭到腳趾都快樂。”
聽著歌,楚傾眠罕見地很沉默,隻是低著頭慢慢走著。
蘇成意原本也是彆人不說話他也不會說話的類型。
兩人就這樣安靜地待著,氣氛卻也很和諧。
無意中就走到了操場邊上的簽名牆。
蘇成意隔著老遠就看到了碩大的“蘇成意之父”,咳嗽了一聲,正在想著找個什麼借口不走過去。
一邊的楚傾眠卻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一紅,馬上也轉頭要走。
這一下蘇成意的好奇心就來了。
“你簽名簽在哪裡?”
“......不記得了!”
楚傾眠慌慌張張,完全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反應。
“我想去看看我自己簽的名字。”
他雲淡風輕地說。
“不行!”
楚傾眠使勁拽著他的袖子。
“我看我的名字,你攔我乾嘛?”
蘇成意笑著明知故問。
“哎呀,蘇成意!!”
楚傾眠已經看出來了他在使壞,氣急敗壞地跺腳喊他大名。
“好好好,不看就不看。”
蘇成意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的動作。
“這還差不多......誒!”
楚傾眠鬆了一口氣。
沒想到這隻是緩兵之計,蘇成意話音剛落就朝著那邊大步跑去。
意料之中,看到自己名字旁邊小心翼翼擠進去的“楚傾眠”三個字後,蘇成意笑著問:
“你什麼時候簽的?”
“就那天唄!巧合而已。”
跟在後麵的楚傾眠眼見小心思已然暴露,便也隻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對,巧合而已。”
蘇成意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
“走走走。”
不願直視,楚傾眠動手推搡著他。
又走出一段距離,蘇成意驟然發現,原本廢棄的實驗樓F棟門口,居然豎起了“裝修中”的牌子。
看來不隻是天台了,學校這次痛定思痛,要把這些隱秘的區域都重新開放出來。
是好事,可惜自己已經畢業了。
楚傾眠一走過來,幾隻橘貓就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圍在她的腳邊喵喵叫著。
一段時間沒見,橘一橘二橘三橘四也已經不是當初瘦瘦小小的小東西了,身材隱約有點向著大橘進軍的趨勢。
楚傾眠一直很喜歡小動物,見到它們,馬上就蹲下來挨個摸頭。
“橘四你彆咬我的鞋帶,橘二你為什麼胖成豬了......今天沒帶罐頭呢,下次多給你們買一點,不能一次吃光哦!你們的媽媽去哪裡啦?”
像是回應她的話似的,大橘也從一邊的牆上跳了下來,慵懶地叫了兩聲。
“大橘!”
楚傾眠伸手握住它像山竹一樣肥美的爪子,頗有戰友相見的氣勢。
薅了個心滿意足之後,她從背的小包裡把相機拿出來,招呼蘇成意過來給她們拍幾張照。
“你手機裡的照片還不夠多嗎?”
靠在牆邊看了半天,蘇成意口嫌體正直地接過相機。
“見到流浪小貓就要多拍照呀。它們又沒有主人,這將是它們在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的照片之一呢。”
楚傾眠低著頭把小橘們按順序排列組合。
也不知道她身上哪來的魔力,見到蘇成意就跟見閻王似的這幾隻小貓,在她身邊總是乖乖順順服服帖帖的。
大概小動物也能察覺到人類身上有沒有攻擊性吧。
楚傾眠這種純淨通透的性子,就像隻人畜無害的兔子,任食物鏈的哪一段見了,恐怕都不會覺得害怕。
“好啦,可以拍了。”
楚傾眠蹲在地上,懷裡抱著大橘笑吟吟地比了個剪刀手。
這張照片恐怕也帶了些離彆的感傷氣息。
“大胖橘,我要畢業啦。你知道畢業是什麼意思嗎?嗯......應該知道吧,你在學校呆了這麼久了,算起來你還是我學姐呢。
你們要乖乖的,不能亂跑,學校裡很安全,我放假會回來看你們的。”
楚傾眠碎碎念了半天,蘇成意就倚在旁邊聽她念了半天。
最後揮手告彆時,幾隻橘貓也像是聽懂了她的話似的,沒有像之前那樣追著她跑,隻是蹲在原地看著她慢慢走遠。
原本以為她會因為這種感傷的氣氛變得沉默的,沒想到不僅沒有,反而是打開了話匣子。
“蘇成意,你第一次主動跟我說話就是因為這隻橘貓哎,你還記得嗎?我猜你就不記得。
哼,我自己記得就好了。”
走到小操場的時候,她說:
“高一的時候學校運動會,老師規定每個人都得報項目,我都犧牲很大,去扔鉛球了。
你這個不配合工作的人,就死活不報,氣死我了。”
蘇成意想了想,不記得這件事了。
不過依著他以前的性子,估計並不是“故意妨礙工作”的意思,而是“隨便給我安排一個就行”的意思。
可惜小班長一板一眼的,沒領會到。
“所以我直接給你報了個人特色運動表演項目。原本以為你會大失敗來著......”
楚傾眠歎了口氣,聽上去對最終的結果很是失望。
這個項目聽上去像是那種開場之前的熱身表演賽,不求成績,隻要表麵好看就行。
“所以我表演了什麼?”
蘇成意皺著眉頭想,沒想起來。
“射箭啊!”
楚傾眠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滿臉都寫著:這麼帥你都能忘!
喔,好像是。
初中畢業之後那段時間,他偶爾會去射箭館玩一會兒反曲弓。
“張弓搭箭奪佳績~落靶定音展風采~”
楚傾眠哼哼唧唧陰陽怪氣地念道。
居然連當時的開場詞都還記得,看來是真的執念很深了。
其實他的技術並不算好,但作為表演,隻是要求擊中鑼鼓,自然也是也勉強夠了。
畢竟多數都是外行看個熱鬨。
“我當時就在想啊,這個人怎麼什麼都會呢,不要太過分了好吧......”
她話說到一半,就看到前麵的王大爺端著保溫杯正往門口走,立馬就小跑了過去伸手攔住他。
也不說話,王大爺正摸不著頭腦的時候,楚傾眠終於等到了廣播裡正在播放的那句歌詞,立刻笑著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