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山下,瀧川文太和林傅一郎被安排坐到一輛汽車,車門外站著幾個特務目不轉睛看著兩人。
左重兩人上了另一輛轎車的後座,宋明浩重重關上車門,將風雪隔絕在車外,瞬間暖和了許多。
宋明浩遞過來一塊手帕:“科長擦一擦頭發吧,寒氣入體可不是開玩笑的,這手帕沒用過很乾淨。”
左重也不客氣,接過後一邊擦一邊說道:“還是你老宋會生活啊,怎麼了,是不是有事情要問我。”
在山上時,他早就看到了宋明浩吞吞吐吐的樣子,估計那會人很多不敢問,這會終於忍不住了。
宋明浩猶豫了下,說道:“科長你是想策反那兩個人?可今天現場這麼多人在,萬一誰說漏了嘴...”
他不明白,為什麼不把人帶回去審訊,就算要策反對方,也可以把知情人控製在一個比較小的範圍內,如此大張旗鼓很容易泄密。
“洗乾淨了再還給你。”左重擦完頭上的雪水,將手帕疊好放進自己口袋裡,順手掏出了銀煙盒。
遞給宋明浩一支,他又用自己手裡的那根煙敲了敲煙盒:“你的擔憂很對,正常場情況下,我確實該在更加保密的環境下進行策反。”
宋明浩立馬點燃火機,護著火苗送到左重麵前,語氣疑惑:“那這次有什麼不同,難道這兩個人是假裝合作,科長你是想借刀殺人?”
他隻能想到這種可能,否則不能解釋以往最注重保密的科長,為何要在這麼多人麵前進行策反。
左重將煙放在火機上點燃,同時拍了拍宋明浩的手,解釋道:“此一時彼一時嘛,情況不是一成不變的,林傅一郎最看重麵子榮譽。
想讓他乖乖聽話,就必須在這麼多人麵前敲碎他的傲氣,讓他明白,就算殺了瀧川文太和我滅口也沒用,還是有人知道他的醜事。
至於會不會泄密,不說這次來的人都是精挑細選過的,就算他們暴露了又有什麼關係,反正商會和間諜的情報已經得到,不虧本。”
宋明浩聽得雲山霧罩,眼中滿是疑惑,想了想最後搖了搖頭。
左重笑了,指著日本人的車說道:“老宋啊,記住我的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對於這種靠脅迫發展的鼴鼠,相信但不能全部相信,更不能產生同誌之間的真實感情。”
宋明浩若有所思,左重的話總結起來就是他不在乎泄密,瀧川文太和林傅一郎的生死跟他沒任何關係,這兩個人就是一件工具,所以沒有必要大費周章的進行保密。
這個說法有些冷酷,可情報工作不就是這樣,不光對待敵人沒有溫情和良善可言,對某些“同伴”也是如此,好人乾不了這份工作。
左重見他思考,臉上露出了微笑,他說的是心裡話,一個二世祖和一個小奸商而已,可以接觸的情報有限,他不會把希望都寄托在這兩個人身上,工作還是要靠情報科自己完成,策反隻能作為補充。
“噔噔。”有人在敲車窗。
臉上凍得通紅的鄔春陽站在車窗外,左重指了指駕駛位讓他趕緊上來,這個天氣工作確實辛苦。
鄔春陽上車坐下哈了哈手,回頭說道:“十五枚彈殼彈頭已經全部回收,灰燼都放到卡車上了,等會全部扔到海裡,接應他們的船隻怎麼處理,要不要找個借口扣押。”
左重擺手:“不要動那艘船,他們等不到人自然就會離開,得讓他們把盜墓賊逃竄的情報送回去。
走吧,讓底下人安排好值守工作,你們跟我回家一起吃年夜飯,明天你們還要陪我演一場大戲。”
說到這裡,左重像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鄔春陽看向宋明浩,宋明浩搖搖頭,他也不懂科長在說什麼。
鄔春陽見左重不說,搖下車窗對著外麵大喊了一聲:“回城。”
叫聲在風雪中飄蕩了很遠,車隊呼嘯著往寧波城開去,小關山慢慢恢複了往日的寂靜,雪花落在炙熱的木炭上化成了水,又蒸騰起一陣水霧,可無數後來者前赴後繼地飄落,地麵很快積了一層白雪。
大雪蓋住了罪惡,也蓋住了深埋地下的古墓,或許隻有等太陽重新升起,光明重現人間,這些不為人知的秘密才會顯露一絲痕跡。
當汽車駛進寧波城時,左重驚奇地發現大街上到處是喜笑顏開的百姓,孩子們在打雪仗,大人們背手看天,憧憬著來年的好收成。
特務們似乎也被這種氣氛所感染了,臉上的表情從先前的陰森變得生動起來,小聲說著些什麼。
車隊在一個路口自動解散,融入進複雜的街巷中,左重的汽車繞了幾個圈最後停在了左府門口。
左重下車後驚訝得發現全家人都在門口等著自己,包括何逸君和歸有光在內,風雪下,眾人的笑容在燈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溫暖。,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