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重早就發現了他的動作,不過懶得說什麼,此人在調查科時小心翼翼慣了,現在提醒他又該多想了,不如趁機讓他長一長記性。
半個小時之後,黃包車緩緩停在了國民政府附近,車夫壓下車頭回身準備收錢,結果把他嚇了一跳,這位客人的臉怎麼這麼白呢。
“先生,你沒的事情吧。”
車夫以為是遇到碰瓷的了,戰戰兢兢的用蘇北方言問了一句,心裡決定真要被自己猜中了,這車不要也罷,準備隨時撒丫子走人。
吳景忠隻覺得兩腿發軟,好不容易哆哆嗦嗦下了車,從口袋裡點出鈔票遞給車夫:“沒事,我這人就是容易暈車,剩下的不用找了。”
左重在一旁看的心裡直樂,立馬殷勤的上前扶住他,嘴皮不動說道:“以後不要搞這些東西,你一樣能升官,我們跟調查課不一樣。”
吳景忠感動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您要是早這麼說,我何苦紮了一路的馬步啊,果真是隻有叫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號,笑麵虎。
“行了,你也彆委屈,我這是要給你一個教訓,以後隻要認真工作就行了,彆做這些沒用的事,否則到頭來隻能害了你自己和旁人。
因為咱們的對手是日本人,你在這種事上多花一分鐘,就代表著在敵人身上少花了一分鐘,這短短一分鐘說不定就決定了生與死。”
左重扶著他橫穿過馬路,嘴上又問道:“是不是覺得我這是誇大其詞,或者覺得咱們剛剛下車偽裝的舉動有些過分小心了,對不對?”
“沒有,景忠絕無這種想法。”
吳景忠立刻否認,同樣嘴唇不動說道:“科長您這也是為了大家的安全著想,乾咱們這行的稍有不慎便會死無葬身之地,我能理解。”
左重看了一下身後有沒有人跟著他們橫穿馬路,說道:“真的理解才好,日本人跟地下黨不一樣,他們的攻擊性很強,行動力很強。
我就被人用某種方法跟蹤,對方還試圖用卡車撞擊、半路伏擊的方式綁架我,就在這首都金陵之中,就在這天子腳下的首善之地。
此外,情報科精銳跟蹤監視了一個日諜數月時間,最後卻被人從目標那裡跟回了處裡,這種事你在南昌經曆過嗎,在這並不稀奇。”
竟會這樣?
吳景忠心中有些凝重,他自然沒在南昌遇到過這些事,在對地下黨的情報戰裡,他們占據著人力和武器上的優勢,不用擔心安全。
所以自己到特務處究竟是不是一件正確的事,他要是出了事,家中的老婆孩子怎麼辦,那些藏在老家房梁上的小玩意們要怎麼辦。
左重見他認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繼續嚇唬道:“還有,你跟地下黨的作戰,對方都用什麼武器,我估計最多就是些手槍和步槍吧。
知道日本人有什麼嗎,輕機槍和擲彈筒,他們敢跟我們在金陵市區打一場巷戰,所以再怎麼謹慎也不為過,我說的你都明白了嗎。”
咕唧。
吳景忠咽了咽口水,擲彈筒這種東西不是戰場上用的嗎,怎麼抓個間諜還會碰到這種重火力,他越發覺得自己不該跟著來金陵了。
“你也不用太擔心,隻要行事謹慎,保持清醒的頭腦,日本人也沒什麼好怕的,情報科對他們就沒有輸過,而且這裡麵的好處不少。”
左重嚇完他之後,又熟練的畫起了大餅:“日諜的組織模式多為單線聯絡,獨自行動,這就造成了每一個日諜都有一定的經濟基礎。
咱們特務處抓完人之後,有權接收日諜的現金、資產,再按著官階和功勞大小分潤,所以啊,你進了特務處,等於掉進蜜罐裡了。”
說完,他看著遠處一家銀樓門口的鄔春陽,提醒了一句:“到監視點了,跟鄔春陽打個招呼,然後我們再進去,你就當有人在監視。”
正徜徉於某種幻想的吳景忠被這句話驚醒,看著朝自己拱手的鄔春陽,下一刻臉上露出了商業化的笑容,熱情的跟對方寒暄起來。
恩,很好。
一旁的左重對於吳景忠的反應還算滿意,在接受了這麼多的信息,被自己又嚇又騙的情況下依然應對自如,說明他專業素質不錯。
鄔春陽和吳景忠兩人站在路邊有說有笑交談了一會,鄔春陽抬手讓路,三個人先後走進了銀樓內,並順著樓梯噔噔噔的爬了上去。
一上樓,鄔春陽便立刻小聲彙報道:“科長,一共三個監視點,每個點配有五到十名監視人員,並且有兩部以上電話進行聯絡通訊。
稍遠的地方,有兩個大型支援點,歸有光的人在那候命,一旦需要武力支援,最快三分鐘,最慢五分鐘就能趕到監視點,請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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