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極司菲爾路75號,凳子上的左重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正在彙報工作的沈東新連忙起身遞來一塊手帕,又將兩人身邊的窗戶關上。
“東新,謝謝了,坐下繼續談談你的那位老同學吧,你剛剛說此人不算在中央捕房工作,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在租界遭受了排擠?”
左重拿起手帕用力地擦了擦鼻子,口中笑著問了一個問題,絲毫不知道自己成了地下黨欲殺之而後快的目標,否則定然笑不出來。
沈東新正襟危坐,一板一眼的回答道:“不是,弗朗索瓦透露他的真實職位是法租界政事治安處的中尉情報官,上司名字叫約書亞。
他在巡捕房的任務是監視華人和安南巡捕,探查這些人的思想動向,以防有反法份子混入,整個租界隻有少數幾人知道他的身份。”
左重皺了皺眉頭:“那他就這麼跟你說了,這裡麵怕是有問題,一個情報人員再業餘也不至於如此,你有沒有透露你在特務處工作。”
法國保安局及前身在亞洲的情報工作進行了很多年,名氣沒有英國人的軍情二處大,可依舊是個高效的情報機關,成員水平就這?
要麼有陰謀。
要麼那個弗朗索瓦是傻子。
沈東新的語氣非常肯定:“確認沒有,我以老同學敘舊的名義找上門,自我介紹在金陵的一家洋行工作,負責與國外客商進行溝通。
這個職業符合我的家庭和教育背景,那家夥聽到後沒有表示質疑,也沒有主動詢問我與工作相關的問題,表情和肢體動作很正常。
關於情報官的身份,是對方主動說出來,我並未從中引導,交談過程中,弗朗索瓦表現得非常平靜,或許是覺得這件事無需保密。”
說到這,他頓了頓解釋道:“此人是一個標準的公子哥,對軍事政治沒有一點興趣,在軍校學習時常偷偷溜出去跟巴黎的舞女廝混。
到了滬上之後這種做派愈演愈烈,你知道我是怎麼找到這個小子的嗎,我去法租界的風月街一打聽,人家直接將莪領到一家書寓。
我去的時候,巡捕房的製服和手槍就在臉盆架上掛著,屋內好幾個姑娘陪著,考慮到我是突然來訪,弗朗索瓦偽裝的可能性不大。”
好吧,這就是個傻子。
左重思考了一會,抬頭看了看沈東新:“這條線要維護好,花多少錢都值得,以後對方由你負責,除了局長和我,不要告訴任何人。
這是一個長期工作,要用潤物細無聲的方式影響這位中尉情報官,以友情為主,以金錢為輔,兩者千萬不要搞錯,懂我的意思嗎。”
沈東新頷首答道:“交朋友應當以義結之、以恩推之,這要比單純的金錢收買牢靠,對方不會因為彆人給了更多的錢,就出賣我們。
況且以利誘之是柄雙刃劍,以此對敵會腐蝕自身,習慣了什麼都用金錢衡量,保不準就有人為了利益出賣情報,這事不得不注意。”
“說的好啊。”
左重露出微笑:“你算是掌握到情報工作的精髓了,咱們不能跟徐恩增學,成天搞收買、暗殺和色又那些上不得台麵的下三濫手段。
不是說不能做,是不能形成依賴性,這方麵我們要跟人家地下黨學習,戴副局長不止一次說過,做任何工作都要有基本的人格嘛。
擁有了人格,就會給你自己設下一條底線,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便心中有數了,哈哈,有感而發多說了幾句,醫院那邊怎麼樣?”
沈東新一邊思考著他的話,一邊回道:“沒有什麼特殊情況,副處長,地下黨會不會知道伊麗莎白醫院有埋伏,便暫時放棄了滅口。
異己分子就隱藏在城市的各個角落裡,很難將他們跟普通百姓分區開來,說不定對方早就派人來偵察過,我估計近期不會有收獲。”
左重靠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隨口道:“不要掉以輕心,那邊很快就會有動靜,具體的你就不要多問了,到時會給你們相關的情報。”
“是。”
沈東新沒有打聽的意思,兩人是朋友,也是上下級,相處時要擺正位置,朋友左重說的話可聽可不聽,上司左重說的話必須得聽。,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