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八節沒事左重,有事慎終(1 / 2)

蟬動 江蘇棹子 9733 字 8個月前

金陵,憩廬。

左重將軍帽放在臂彎處,畢恭畢敬的站在客廳中央等待光頭夫人的到來,絲毫不敢放鬆。

大半夜的來見對方,也幸虧衛兵知道他曾經擔任過光頭的貼身侍衛,還有著救駕之功勞。

這才使得值班人員冒著被罵的風險前去通稟,否則絕無可能,哪怕他有緊急公務要彙報。

默默等了半個多小時,憩廬裡麵安安靜靜,沒有任何人前來招呼他這個小小的上校軍官。

左重眼觀鼻鼻觀心,懶得發什麼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之類的誓言,繼續耐心的等待。

他知道光頭夫人不化妝絕對不會出門見人,還必須換上旗袍,每次都需要一個小時左右。

不過有危險的是她丈夫,人家都不著急,他更不著急了,大不了吃席的時候多出點份子。

二十分鐘後。

光頭夫人手上理著發髻,姿態優雅地從憩廬二樓走下,帶著幾個女仆人緩緩地移步客廳。

左重聽到聲音,立馬從空間拿出一個辣椒扔進嘴裡,強烈的辣味刺激立刻讓他滿頭大汗。

在黨國和國府中辦差,你可以不會做人,也可以不會做事,但要會演戲,如此才有前途。

光頭夫人進到屋內,看到了額頭和鼻尖不斷滴汗、神色驚惶不定的左重,當即笑著問道。

“是左重阿,有什麼事嗎,工作方麵的事情你聯絡委員長和春峰就好了嘛,不用跟我彙報。”

“夫人。”

左重連忙敬禮問好,沒有馬上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打量了一下那幾個女仆人,麵露難色。

光頭夫人見狀知道他要說的是機密事項,便低聲吩咐隨從們去門外,沒有命令不得進來。

很快客廳裡就沒了彆人,左重靠近兩步微微俯身,用隻有兩人可以聽見的聲音焦急說道。

“夫人,張楊兵變了,委員長現在下落不明,這是一個小時前從長安傳回的情報,很準確。”

這個消息無異晴天霹靂,正在喝水的光頭夫人手上一軟,水杯跌落地毯上發出一聲悶響。

“咚”

門外的女仆人聞聲推開門,警惕的看了看左重,口中輕聲詢問光頭夫人需不需要叫衛兵。

“出去!你們都出去!任何人都不準進來,立刻打電話讓宋部長來我這裡,快,一定要快。”

光頭夫人不愧見過大世麵,很快穩住心神,知道現在不是慌亂的時候,一定要保持冷靜。

如今她能相信的人,隻有親人和來彙報的左重,其他人說不定盼著自己的丈夫喪命長安。

比如汪某人,這個人素來野心勃勃,盯著委員長的寶座不是一天兩天,還搞了個改組派。

對方一旦得知此事,很可能會站出來爭奪權力,到時候事態會變得更糟,甚至連累領袖。

“慎終,我就叫你慎終了。”

光頭夫人快速想清楚了當前的局勢,努力擠出了一副笑臉,語氣和藹地跟左重交流起來。

沒事左重,有事慎終,用人向前,不用人向後,不愧跟光頭是兩口子,左重偷偷的腹誹。

但表麵上他裝作受寵若驚,表情激動的回道:“夫人能夠稱呼卑職的字,那是卑職的榮幸。

請您放心,特務處永遠效忠領袖和夫人,我已經安排了人員去汪某人那裡進行嚴密監視。

隻要姓汪的有非分之想,我們隨時都能發動雷霆一擊,鏟除這個跟日諜多次勾結的叛徒。”

用普通人的鮮血和生命染紅頂子不能做,可用漢奸、叛徒的,左重一點心理障礙都沒有。

“好,你有心了。”

那邊光頭夫人心中的一塊巨石落了地,有特務處的幫助,金陵的局麵就算是穩住了一半。

至於另一半的政治鬥爭,那不是特務能插手的,她思考了幾分鐘,準備聽聽左重的意見。

“慎終,委員長多次誇獎你是國府中的情報專家,為人忠誠且又機警,是個可以信賴的人。

現在領袖情況未知,我擔心政府和軍中高層會有異心,此事如何處理,你說說你的看法。”

這就開始邀買人心了。

這老娘們不簡單。

左重眼珠一轉,將早就想好的計劃說了出來:“夫人,卑職有幾個不成熟的想法供您參考。

我認為當務之急是搞清楚委員長是否安全,這一點可以分為明暗兩條線進行,雙管齊下。

不知道您是否記得為雙親報仇殺掉湯山療養院廚子的何逸君,她此刻就在長安搜集情報。

她曾多次執行敵後任務,經驗豐富,有她作為暗線,我們很快就能知道到底發生了事情。

明線方麵,卑職記得委員長的顧問,澳洲記者端納與老帥以及少帥相識多年,交情匪淺。

能否可以請他去趟長安,作為雙方溝通的橋梁,甚至勸說少帥懸崖勒馬,不要一錯再錯。”

“對,端納先生。”

光頭夫人眼睛一亮,激動的拍了拍手:“他與雙方張私交不錯,兩邊都能聽得進去他的話。

而且端納是一個外國人,在國內沒有過多的派係糾葛,確實是個各方都可以接受的代表。

何小姐也很好,年紀輕輕就忍辱負重以報父母之仇,巾幗不讓須眉,正是我國女性榜樣。

讓她去搜集情報我很放心,慎終,還有什麼想法一起說出來,達令的安全我就交給你了。”

“是,夫人。”

左重一個立正挺直胸膛,繼續彙報:“軍中的事倒也不難,領袖和黃埔係軍官有師生之誼。

這些人畢業後都在部隊之中擔任各級主官,是一股不可忽視的重要力量,必須儘量安撫。

隻要您能保證,他們原先的地位、軍餉、晉升等好處暫不改變,我想他們不會輕舉妄動。

而政治方麵,卑職不是太了解情況,但我的老校長朱家驊對委員長忠心不二,人脈甚廣。

如果夫人允許,我想去見一見朱先生,請其聯絡一批有識之士,阻止某些野心家的行動。”

講到這裡,左重瞄了瞄聚精會神的光頭夫人,深吸一口氣,說出了一條有些危險的建議。

“最後,如果確定領袖安全,同時少帥有意和平解決這件事,卑職鬥膽懇請夫人前往長安。

我想,委員長此時最想見的人一定是您,您的前往,可以給委員長帶來巨大的精神安慰。

加之領袖素來性格強硬,突然遭遇張楊兵變之事,卑職生恐他會一時想不開,從而”

從而什麼,

當然是自我了斷。

雖然左重沒說完,可光頭夫人很清楚丈夫有多好麵子,下屬起兵造反,那是在打他的臉。

即使安全無恙,光是精神上的衝擊就讓對方難以接受,衝動下,衝動下或許真的會行不明智之舉。

她欣慰的打量著左重,這個時候還想著委員長,到底是知根知底的小同鄉,與旁人不同。

怪不得丈夫一直用家鄉人,她這會算是明白其中道理了,遇到事情還是自己人用著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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