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
常餘慶心中打鼓,不知道這個老狐狸打得什麼主意,不過他在人家的地盤上,該服軟還是得服軟。
於是硬擠出笑臉:“紀老哥你是前輩,你說怎麼辦,咱們就怎麼辦,三七分不太妥當,你我五五分成即可。
我在東北有些門路,可以搞到好貨色,保證不比世麵上賣的最貴的雲土差,這可是樁一本萬利的好買賣哪。”
“好,那就一言為定。”
紀雲清豪氣地一拍大腿。
既然說開了,心懷鬼胎的兩個漢奸便胡亂聊了兩句當前局勢,談到日本人在戰事上的進展時更是眉飛色舞,一時間賓主儘歡。
聊了兩三分鐘,看到常餘慶捂嘴打了一個哈欠,紀雲清知道該走了,雖然是在自己家中,依然擺足江湖規矩起身拱拱手告辭。
兩人一前一後向門口走去。
走在前麵的紀雲清眼中閃過嘲弄之色,一條喪家之犬也想跟他跟爭勢,真是笑話。
等明天山本少左派來保護自己的陸戰隊士兵一到,姓常的就知道帝國更重視誰了。
昔日薑太公八十垂釣渭水,被文王奉為相國,自己不過70歲,為何就不能搏一搏呢,紀雲清心裡不禁升出殺意。
此時他身後的常餘慶也慢慢收斂笑容,望著前方的後腦勺,有種想要拿起旁邊花瓶狠狠砸下去的衝動。
老家夥真把自己當雛了,什麼三七分成,苟屁,肯定在打著什麼壞主意,且讓你得意兩天,到時候定然讓你…………
恩?
人呢?
常餘慶眨了眨眼睛,紀雲清剛剛打開房門準備出去,怎麼一轉眼的功夫,人就不見了。
不等他想明白,一名蒙麵人突然閃身站在門口,抬腳狠狠踹向他的胸口,這個兩百多斤的胖子竟然飛了起來。
完了,
索命的無常來了!
重重摔在地上的常餘慶明白,能夠不驚動外麵諸多保鏢,行動作風又如此狠厲,對方隻能是國府方麵的好手。
想到華北那些被處決的漢奸慘狀,他強忍著劇烈的疼痛,迅速摸向腰間的手槍,不是試圖抵抗,而是想自殺。
他知道要是落在這些人的手裡,自己怕是生不如死,與其被人折磨不如來個痛快。
到底是混了幾十年,常餘慶不僅對彆人狠,關鍵時刻對自己更狠,難怪能成為一方大老。
“卡察。”
可他剛把手抬起,一隻腳就踢斷了他的右手腕,然後是左手和雙腳,還沒來得及喊痛,嘴裡又出現了一團臟布。
廢掉四肢,防止自殺是特務處最基本的行動步驟,常餘慶算是第一個享受這種待遇的漕幫份子,福分著實不淺。
動手的特務快速搜查了一遍目標身上,除了發現一支上了膛的勃朗寧之外,沒有其它危險物品,便朝著門口方向喊道。
“控製。”
聽到這句話,左重邁步走了進來,望著麵若死灰的常餘慶微微一笑,態度溫和的拍了拍他的腦袋。
“鄙人是特務處的,早就聽說過先生大名,一直無緣得見,今天再此相逢,就請常先生跟我們走一趟吧。
放心,你身上的傷要不了命,我們有最好的醫生,保證能治好你,以後咱們有的是時間慢慢相處。”
“嗚嗚!嗚嗚!”
聽到特務處三個字,常餘慶就跟見到鬼一樣,躺在地上發了瘋似的拚命掙紮,顯然知道這是個什麼機關,也知道其中的大恐怖。
隻可惜手腳儘斷無法逃脫,驚駭之餘渾身的力氣陡然消失,下半身一熱,一股股尿液浸透褲腿流了出來,搞得書房裡滿是騷味。
“無趣。”
左重一臉失望,本以為這家夥幾年前就敢投降日本人,多少是個人物,沒想到如此不堪。
果然,狗就是狗,永遠變不成狼,想來用不了多長時間,此人就會將手下的位置交待出來。
當即對小特務下令:“讓常先生安靜點吧,注意彆給我弄死了,張長官那邊點名要見見他。”
“是。”
小特務回令後一個手刀敲向常餘慶的脖子。
這個苟漢奸聽到張長官要見他,暗叫一聲我命休矣,當即就想要用全部身家換得一死,不想腦袋一沉立刻暈了過去。
“副處長,有發現。”
這時檢查屋內物品的特務拿著一份文件走來:“書房有很多封麵寫著滬上市政府字樣的卷宗,可能有數千份,全都堆在角落。
我大概看了一下,都是民國十六年到二十六年之間,國府針對滬上各勢力的監視、監聽記錄,保密級彆從普通到絕密不等。
這應該是市政府情報處的檔桉,按道理這些資料在開戰前就該送往後方,不知道怎麼出現在這裡,副處長,怎麼處理?”
市政府情報處?
左重愣了愣,老戴在他出發之前布置了幾個任務,其中有一個就是製裁滬上特彆市情報處原處長曹春城。
此人被日本人收買,將情報處的檔桉掉了包,當時戴春峰言之鑿鑿的表示曹春城帶不走文件,檔桉肯定在華界,讓他想辦法找回來。
他本想等抓到常餘慶之後著手調查,不曾想在這找到了,苟屁的華界,人家早就把東西送到公共租界裡來了。
至於日本人為何不把檔桉放到自己的地盤,估計是覺得比起戰火紛飛的虹口,蘇城河以南的租界更適合保存這些容易損壞的紙質文件。
而且與把常餘慶藏在紀府的理由一樣,鬼子覺得國府和租界都不會輕易對常餘慶下手。
左重接過文件一目十行的看了幾張,內容確實就像對方說的那樣,是情報處對一個有地下黨嫌疑的商人的監視記錄。
這些東西絕不能留,即使裡麵大部分是捕風捉影的無效線索,剩下的那些也足以幫日本人查到很多事情。
合上文件,他望著牆角幾千份卷宗犯了難,他們就十幾個人,又沒有交通工具肯定拿不了這麼多的物品。
猶豫片刻,左重讓人去廚房找些菜油澆上去,既然帶不走,那就不帶了,一把火燒掉總比把情報留給日本人強。
小特務聽到命令往外走,與歸有光碰了個正著,大光頭躲開對方進屋大咧咧做起彙報。
“副處長,隔壁發現了一個日本人和一部電台,密碼本沒有損壞,此人就是去電材商店買零件的可疑人員。
不過已經死了,這家夥接受過軍事訓練,反抗的很厲害,為了不搞出大動靜隻能弄死。
紀雲清老婆和紀府仆人、保鏢也都被控製了,是殺是放,您得拿個主意,百貨商店的戰鬥一結束,小鬼子就會回過味來,咱們得趕緊撤。”
“行,那就撤吧。”
左重看看手表,澹澹說道:“將紀雲清夫妻和常餘慶帶走就行,護衛滅口,仆人不用管了,放他們離開,利用他們給漕幫的人提個醒。”
歸有光恩了一聲,轉身離開去執行命令,一時間那些跟著紀雲清橫行霸道的徒子徒孫們紛紛斃命。
眾多仆人在膽戰心驚中被放出了彆墅,確定對方真的不會殺人後馬上奪路狂奔,打定主意再不回滬上。
至於報警救人,那是不可能的,他們是拿赤膊工資的普通人,不是為人賣命的癟三。
望著狼奔豕突的紀府仆人,左重劃亮一根火柴扔進書房,看著火苗轟的一下燃起,帶著手下和三個布口袋從後院翻牆而出。
又過了十多分鐘,山本走下汽車,無能狂怒地踢向路邊的消防栓,衝著手下大喊。
“快速叫救火隊!”
到了這個時候,他們跟紀雲清的合作也沒必要隱瞞了,紀府一出事,記者會把此事的來龍去脈調查的清清楚楚。
可直到紀府燒成白地,救火隊和巡捕房才姍姍來到,消防員隨意接了根水管敷衍的澆著草坪,巡捕則站在一旁指指點點。
等到大火徹底熄滅,滬上新晉神探鄺福安探長在廢墟裡轉了一圈,哈欠連天的對日本人表示這是一場不幸的意外,隨即揚長而去。
山本陰沉著臉,望著對方的背影罵了句該死的中國人,他明白這些人估計巴不得紀雲清被燒死。
站在青煙繚繞的彆墅前,他慢慢產生了一個疑問,帝國真的能占領這個國家並維持統治嗎……,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