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四節見日(5)(1 / 2)

蟬動 江蘇棹子 8034 字 8個月前

蟬動第八百四十四節見日5

左重來到安全屋的食堂坐下沒多久,恰好搜查郭彬辦公室、住所的特務前來彙報,他夾了塊肉扔進嘴裡,扭頭問了問情況。

“怎麼樣,有沒有發現可疑物品?”

“沒有,目標家中很正常,沒有任何機密文檔,辦公室裡的文件保存也符合保密要求,存放於保險箱以及保密室內。”

負責帶隊的小特務立正低頭回答,然後雙手遞出幾張照片和紙質文件,畢恭畢敬地繼續彙報。

“副處長,這是我們拍攝的現場照片以及查扣清單,有一件事卑職不知當講不當講,我總覺得郭家太過乾淨了些。

您看,對方家中的餐具、燭台、衣服、擺件全都成雙成對,左右互相對稱放置,甚至連房間內的燈繩長度也一樣。

還有,我們找到了一些老舊的手表、發簪、眼鏡,可郭彬自己就有表,視力也很好,更沒有老婆,此事或有蹊蹺。”

恩?

左重沒明白對方什麼意思,伸手接過照片看了一眼。

好家夥,桌子上、衣櫃裡所有物品擺放的整整齊齊,就跟尺子量過一樣,這就是所謂的強迫症或者對稱控吧。

至於那些生活用品,明顯不是來自同一個人的,比如表帶的長度有長有短,眼鏡鏡片圈數不等,度數有高有低。

郭彬從哪搞來的這些玩意,目的又是什麼,難道對方除了有強迫症,還有收集癖,這確實很可疑。

隨意看了看,他擺擺手讓小特務先行退下,凝神思考了許久,直到思緒被徐恩增呼啦呼啦的用餐聲打斷。

此人活像一頭正在埋頭進食的野豬,怎麼說也是大地主大資產階級家庭出生,還在美國留過學,卻一點規矩都沒有。

“沒胃口,不吃了。”

左重被這幅場景惡心壞了,皺起眉頭將快子扔下,丟下一句便起身走出食堂,來到一處僻靜處垂首沉思。

郭彬家裡和辦公室沒發現與日諜組織有關的線索,這在他的意料之內,即使這兩個地方以前藏有敏感物品,安全屋爆炸桉,對方也肯定做了相應處理。

搜查與其說是為了尋找證據,不如說是一種施加壓力的手段,目的是讓目標明白,特務處有十足把握,不然不會擅自對一個大市的監察韋員展開偵查措施。

對方在粵省調查處任過職,應當明白其中的道理,到了一定的級彆和官銜,沒有充足的證據,沒有最高層的批準,沒人敢這麼做。

幾分鐘後,古琦等人用完餐走了出來,一行人低聲討論著審訊策略回到審訊室。

此時郭彬也在特務的幫助下吃過了飯,飯後他跟看守要來手帕擦了擦嘴,又慢條斯理的將手帕疊好放於審訊椅前擋板上。

這一套動作猶如行雲流水,非常自然,仿佛這裡不是特務處的審訊室,而是漢口法租界的高檔西餐廳,端的是派頭十足。

左重就像沒看到這幕,坐回座位笑著詢問:“郭韋員,我們特務處的飯菜吃著還刁慣吧,條件有限,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望請見諒。

也希望你能儘快適應,因為你恐怕要在這裡待上很長很長一段時間了,除非你能配合我們,交待自己的問題,那樣或許還有出路。”

郭彬搖搖頭閉上眼睛,竟然靠在椅背上打起了盹,一句話都不說,企圖用沉默的方式拖延時間,消極對抗審訊。

他打得什麼主意,在場的人都明白,跟普通間諜桉的嫌疑人不同,時間拖得越久,外界的局麵對目標越有利。

因為那些跟郭彬有生意往來的國府官員知道對方被捕的消息,一定會想儘辦法撈人,或者為偵查行動製造障礙。

麵對這種情況,左重也不廢話直接指著一個大水桶朝歸有光點點頭,大光頭立刻拎起水桶潑了郭彬一身涼水。

一月份的江城氣溫維持在零度左右,審訊室又陰暗,加上從門縫中吹進來的寒風,郭彬當即打起了擺子。

看到對方的反應,左重滿意的拍拍手:“嗬嗬,郭韋員這是困了嗎,左某幫你清醒清醒,放心,這裡靠近江邊,什麼都缺就是不缺水。

既然你不願意交待自己的問題,那好,咱們就先聊聊你的那些“豐功偉業”,聽說你在粵省的時候曾被地下黨伏擊過,這是怎麼一回事?”

郭彬縮著腦袋全身發抖,嘴唇凍得烏青,牙齒不停打顫,他死死盯著左重惡狠狠說道。

“左副處長,你們太過分了,在中央黨部撤銷我職務的文件下達之前,我仍然是江城黨部的監察韋員,你不能刑訊我。”

“來人啊,再幫郭韋員洗個澡。”

見狀,左重笑容更甚,澆涼水不會留下任何痕跡,總不能審訊對象體質孱弱罹患疾病,上峰也怪罪到特務處的頭上吧。

“彆,我說,我說,還請給郭某一張毛毯,太……太冷了。”

郭彬聽到這話再也忍不住,提了個要求,然後開始回答問題。

“我於1935年調任到第五區行政督查專員公署擔任專員,日常工作為監督地方行政,督導思想,防止異己分子滲透。

1937年,我前往潮州與當地黨部負責人商討兩地攜手調查地下黨,無意中發現有人竟然在暗中跟蹤我的汽車。

根據黨部調查室的研判,這很可能是地下黨分子所為,考慮到之前我多次圍剿他們,對方或許是要行不軌之事。

於是我將計就計,利用監視人員找到了一座潮州地下黨的印刷工廠,裡麵有大量反動傳單,對黨國危害甚大。

隨後黨部配合警署、駐軍,一舉打掉對方,行動時當場擊斃十六人,抓捕二十八人,徹底粉碎了異己分子的陰謀。

但是這幫紅腦殼都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多日審訊無果後全拉到刑場斃了,左副處長,我對黨國是有功的。”

“恩……原來是這樣。”

左重表麵微笑點頭,實際上恨不得一槍斃了這個苟玩意,四十四個同誌,就這麼倒在了果黨的槍口下。

老子要是不折騰死你,名字就倒過來寫,他強行摁下心中的殺意,讓歸有光給對方毛毯,裝作好奇的問了一句。

“郭韋員,能不能講講你們是怎麼審訊地下黨的,說到這個,左某自認有些心得,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你我討論討論,也好取長補短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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