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動第九百零七節各有動作
兩個小時後。
滿頭大汗的歸有光回來了,他抄起桌上的水杯灌了兩口,上氣不接下氣的向左重彙報了追捕的結果。
據他說,行動人員在營區外找到了血跡,順著血跡一直追到了江邊,根據現場痕跡判斷,杜恒應當是跳江逃走了。
天這麼冷目標又受了傷,他認為對方存活的概率不大就帶大部隊先回來,留下一小部分人配合警方沿岸搜尋屍體。
不是他輕敵,長江在山城附近變窄,流速變快,江中又有許多暗礁和漩渦,即使杜恒沒凍死也會被江水卷入水底。
左重聽完卻覺得杜恒沒那麼容易犧牲,這些擁有堅定信┴仰的地┴下黨戰士,哪一個不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戰勝生┴理極限是正常的事情。
但他還是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這個安排,反正出了問題有人背鍋,與他何乾,轉念就跟古琦商量起下麵的工作。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太陽很快下山,距離山城下遊二十多裡的一座小村莊隻有幾盞零星燈火,村旁江水洶湧流淌。
黑暗中有一隻蒼白的手突然扒住江岸,虛弱的杜恒用儘全身力氣爬了上來,懷裡緊緊抱著從特務手中搶來的木箱。
來不及止血,他跌跌撞撞走進村裡,輕輕敲響了其中一戶人家的房門,一個教書先生打扮的中年人聞聲推開門板。
杜恒見到那張熟悉的麵孔,神情一鬆,用最後的力氣在地上寫出“通知圖釘”四個字並將木箱推出,便徹底昏死過去。
與此同時。
山城一間窗戶被窗簾牢牢釘死的房間內,有兩人正在小聲討論對辛力生的處置,言語間似乎有所分歧。
“組長,我認為必須及時清除辛,他的存在對我們是一個無法忽視的隱患,如果他向中國人坦白,您和整個小組都會陷入危險。”
其中一人立主除掉辛力生,不過與其對話的另一人卻不這麼認為,並說出了其中的原因。
“不,這個人還不能殺,我與他見麵時並未暴露樣貌以及潛伏身份,他也不知道你們的存在。
再說辛力生目前有沒有被捕,依然是個未知數,冒然動手清除反而會引起軍統方麵的注意。
何況那個叫杜恒的地┴下黨很有情報價值,背後或許有大秘密,我們需要辛力生接觸對方。”
此人說話語速不快不慢,一口標準的山城口音,說話的同時舉著水煙袋,呼啦呼啦地吸著。
煙霧繚繞中,另一人猶豫了片刻,最終咬了咬牙下定決心講出了心中真正擔心的事情。
“可您在海棠溪碼頭見過他,那裡人多眼雜,若是有人認出了您……後果將會非常嚴重。”
“呼啦”
煙袋又響了一聲,十幾秒後一個聲音響起:“這事由你決定,有問題就處理掉,千萬不要被孫仁義發現,這個人很難對付。
你是知道的,對方是山城哥老會中的老資格,哥老官嘛,加上我們的老對手軍統,行動時要多召集幾個好手,切勿大意。”
“是,組長。”
對麵之人回了一聲,慢慢隱入了黑暗中,隔壁的正堂內有一束月光照入,一塊黑底金漆的牌匾高高懸掛在牆上。
這個世界不缺少陰謀,也沒有真正的秘密,第二天,戴春峰的電話就打到了左重的桉頭,詢問桉件的偵破進展。
當老戴確認了一處和二處已經抓獲一名嫌疑人,正在審訊準備深入調查背後的日諜組織時,這才放心掛斷了電話。
作為軍統重組後的第一任局長,黃山官邸桉的發生,給了他很大的壓力,各方都在等著結果,必須儘快結桉。
如今找到了突破口,破桉隻是一個時間問題,老戴對得意弟┴子的工作能力,還是很有信心的。
不過左重沒有便宜老師那樣樂觀,緩緩將話筒放回支架,他叫上古琦坐車前往海棠溪碼頭,準備去見一個人。
冬季的山城陰雨連連,剛剛晴了一天的天空再次飄起了綿綿細雨,濕滑的山路上行駛著一輛黑色轎車,車輪帶起一陣水霧。
車廂內,古琦問起了一件事,那就是鄔春陽的一處有沒有收獲,根據辛力生的口供,泄露官邸位置的另有其人,其中那些屬員的嫌疑最大。
上次一處找到了三名嫌疑人,經過這幾天的調查,應當有更多的發現,如果當中某個人能關聯到辛力生,事情便簡單了。
另外這段時間鄔春陽神出鬼沒,也不向副局長彙報,這種情況以前從未出現過,古琦確實有點好奇對方在乾什麼。
但左重望著打在車窗上的雨點沒有回答,有些事情還不到說的時候,這跟信任無關,確實是一處的任務還沒有完成。
半個小時後,汽車停在了文仁堂的茶館門口,一身黑衣的茶倌連忙將他們兩人請到後堂,跟掌旗孫仁義見了麵。
此時這位老袍哥正捧著一本《三十六計讀得津津有味,果然是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啊。
左重很想問問對方是不是想吃魚了,可人家姓孫不姓高,估計是沒這個愛好,於是拱手喊了一聲。
“孫掌旗,你好啊。”
搖頭晃頭的孫仁義抬頭一看是軍統的狗苟特務,暗罵真是山貓子進宅——沒好事,表麵上起身笑著回道。
“原來是左長官,請坐。”
接著抬手示意左重、古琦坐下,又幫兩人倒了杯茶,這次就沒有擺什麼茶陣了,因為他已經見識到了軍統的強大能量。
原本咄咄逼人的徐恩增被警告之後,再也沒找過文仁堂的麻煩,窮橫的白問之也不要錢了,還跟他稱兄道弟非常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