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一節曆史長河邊的牌桌(看作家的話)(1 / 2)

蟬動 江蘇棹子 7080 字 8個月前

食不言寢不語。

這句話出自《論語·鄉黨篇,意思是要求人們時時處處以君子的標準要求自己,讓自己的行為不逾禮。

民國以及同屬中┴華文化圈的日本對於這一點有著類似的要求,特彆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人群。

武希文顯然就是其中一員,哪怕被軍統逮捕,隨時都有性命之憂,他也沒有開口說話,安靜享受著屬於自己的早餐。

甚至江灘上不斷響起的槍聲和求饒聲,同樣沒能讓此人遲疑片刻,就像那些死去的袍哥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他不說話,左重更加不會,這是一場無聲的較量,整個日諜情報網被摧毀,該著急的是對方。

餐桌上隻剩下湯勺和碗碟的碰撞聲,兩人慢條斯理地將桌麵上的菜品和米飯消滅完,武希文滿足的雙手合十感謝道。

“多謝左先生的熱情款待,這些日料的確非常正宗,如果我沒有猜錯,應該是由來自大阪的名廚所烹飪,您費心了。”

他口中說著謝謝,毫不掩飾自己對日本文化的了解,這相當於承認了日諜身份,桉子似乎已經破了。

結果左重拿出手帕優雅地擦了擦嘴角,對桉件避而不談:“武先生,你猜錯了,這是中國廚師準備的。

俗話說知己知彼才可以百戰百勝,研究對手的飲食刁慣與口味,就是其中一項非常重要的工作。

據我說知,貴國間諜學校裡那些民國小鎮中,同樣有著許多擅長中國菜的廚師,我說的對吧。”

武希文斂起笑容,中國人連這些事情都知道,著實有些出乎他的意料,震驚中他再次表明了配合的態度。

“左副局長,我願意與軍統合作,向你們提供所有情報,前提是你們必須保證我的生命安全。

您不用懷疑,為表誠意,我可以將黃山官邸周邊釋放燃篝火,為轟炸機進行地麵引導的人交出來。”

對此左重還是沒有正麵回應,隨意揮揮手讓小特務撤去桌上的餐盤,接著轉頭看向武希文。

“武先生,左右無事,不如咱們玩幾局竹骨撲克消消食如何,就沙蟹一吧,崇禮社開了那麼多賭┴坊,你應該知道規則。

至於賭┴注嘛,來點刺┴激的,就用你手下的性命,你贏了,我可以放過他們,讓他們去監獄服刑,如果你輸了……”

他笑嗬嗬的指著江灘上的袍哥沒有把話說完,意思非常清楚,對方要是輸了,在場的嫌犯沒有一個人能活著離開。

說話間,歸有光又槍斃了一個重傷者,剩下的嫌犯有人麵如土色,有人癱軟在地,有人則高聲咒罵,神態癲狂。

武希文眼角微微抽搐,沙蟹他當然會,但是用人命當籌┴碼還是第一次遇到,笑麵虎,果然名不虛傳。

很明顯,對方並不相信自己的投降,也不想聽自己的招供,試圖通過處死俘虜的方式施加壓力,突破他的心理防線。

這種情況下他除了接受挑戰彆無選擇,否則便在氣勢上輸了,審訊和反審訊的重點就是看誰能在交談中占據上峰。

既然如此,那就索性跟左重賭一賭,看看誰的手段更高明吧,即使輸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反正江邊那些袍哥大多數是中國人,能為天蝗陛下犧牲是他們無上的光榮,想到這武希文點了點頭。

“好,痛快,春陽,發牌。”

對麵的左重看到武希文同意了自己的提議,笑著命令鄔春陽當起了河官非錯字,沙蟹需要有人發牌。

鄔春陽聽到命令麵無表情的走到桌子旁,將一盒竹骨撲克打開推到二人麵前展示了一遍,以示公坪。

等左重和武希文都確認了撲克本身沒有問題之後,他將牌全部倒扣在桌麵上開始洗牌,動作非常嫻熟。

“左先生,這位長官想必就是您的左膀右臂和最信賴的手下,軍統第一處處長鄔處長吧,久仰大名。”

武希文眼睛緊緊盯著鄔春陽的手,以防對方在洗牌過程出千,同時還不忘出言試探。

左重輕聲笑了笑,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接過鄔春陽發來的第一張暗牌後敲了敲桌子的邊沿。

宋明浩立刻一個助跑跳過來遞上了一支香煙,老油條就是老油條,掏煙、點煙的動作一氣嗬成。

輕輕吐出一口煙霧,左重順手拿起第二張明牌看了一眼,瞄了瞄武希文麵前的撲克開口說道。

“不好意思,左某的牌比武先生要大,我先下┴注,剛剛開始咱們玩小點,要不就先賭十個吧。”

話音未落,鄔春陽對岸邊喊了一聲,隨即十個日諜嫌犯被特務推了出來,歸有光舉槍對準犯人,神情冷漠隨時準備開火。

武希文目不斜視,看看暗牌又看看明牌露出了微笑,似乎對自己的牌很有信心,欣然回答道。

“左副局長好興致,鄙人舍命陪君子,跟了,隻希望您能夠言而有信,萬一輸了,您可千萬不要反悔。”

左重伸手將第三張竹骨撲克拿回來,看到是張小牌也不懊惱,漫不經心的放到一旁澹定講話。

“放心,左某向來一口唾沫一顆釘子,對了,你剛剛說的地麵引導┴人員,指的是不是辛力生和另外兩人。

其中一個身高在1米58到1米62左右,孔武有力,有軍方背景,懂土工作業,那條防火溝挖得非常漂亮。

還有一個應當是黃山官邸周邊的居民或者樵夫,分多次將木柴帶到了篝火處,沒有在現場搜集可燃物。

武掌旗,你的手下很專業,若不是你埋伏在文仁堂的茶倌冒然動手,我們還不一定能找到你和崇禮社。”

什麼叫殺人誅心,這就叫殺人誅心,左重明明白白告訴武希文,你所謂的秘密我們都知道,沒有任何意義。

你要想要活命或者證明投降的誠意,就必須說出一些更加有價值的情報,一些軍統沒有掌握的高等級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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