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豐銀行外。
特務和警員們將大樓圍得水泄不通,古琦與白問之站在路邊抽著煙,眼睛瞄向氣派的大樓,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
“老白,聽說你因為調查人家被徐恩增罵了一通?你老兄什麼時候如此敬業了。”古琦下巴朝銀行揚了揚,笑著問了一句。
彆人不知道他還不知道麼,當年在金陵的時候,對方就是金陵黑市的幕後老板之一,現在到了山城反倒成了罪惡克星了。
這裡麵肯定有軍統沒發現的事,比如分贓不均或者搶奪市場,彆看將老白在他們麵前低聲下氣,在彆人麵前可是大人物。
對方身後也有一批人跟著發財,想要在已經成熟的山城黑市中搶食吃,借用查桉的由頭打掉幾個大商家,是最合適的辦法。
白問之聽到調侃麵色一紅,強辯道:“此言差矣,他們破壞國府金融秩序,我身為山城警察廳的負責人,自然要進行調查。
古處長你不知道,這幫人和外國人狼狽為奸,非法買賣收購黃金,讓國┴家損失慘重,我這麼做也是依法處理,絕無私心。
隻可恨那徐恩增,為了自身的利益竟然折辱於我,老子當年在軍中廝混的時候,那個王巴蛋還在美國吃麵包,喝牛奶呢!”
要說演戲,還得看果黨的官,假話說的跟真的似的,剛剛在英國銀行存了十多萬法幣的某人搖身一就變成忍辱負重的絕世清官了。
古琦輕笑了一聲沒有說話,撈錢已經成了國府的規則,你不拿,我怎麼拿,我不拿,上麵怎麼拿,上麵不拿,大家又怎麼進步呢。
莫說白問之一個廳長,就算各機關的科長、股長、乾事哪個不是撈的盆滿缽滿,想要在民國混出個名堂,你不想也得這麼做。
再這樣下去怎麼得了,國府又能堅持多少年,他不禁暗暗歎了口氣,懶得再調侃老白,目光深沉的看著遠處,陷入了沉默。
“報告處長,副座命令。”
這時一個小特務從遠處跑到古琦身邊,遞來一份文件:“副座讓咱們進入美豐銀行,強行凍結這個賬號,裡麵是徐恩增收受賄┴賂的證據。
如果行動時遇到美方人員無理阻攔,要求您要有節、有理去處理,正好白長官也在,聽說有不少外國人在民國非法務工,理應予以警告。”
徐恩增的受賄的證據?
古琦迷惑的接過文件看了看,發現上麵寫了一個賬號以及多條彙款記錄,似乎明白了什麼,這恐怕是姓徐的與黑市人員的交易明細。
同時他也從小特務傳達的命令中聽出了言外之意,有理有節變成了有節、有理,彆看隻是將順序掉了個個,其中含義卻截然不同。
什麼是節,是氣節,民┴族氣節,副局長這是讓他在美國人麵前站直了,膝蓋不能軟,並且要跟對方講道理,要讓美國人無話可說。
快速思考了片刻,古琦甩了甩手中的文件,將正準備悄摸摸走人的白問之攔下:“老白,副局的脾氣你是曉得的,這事你跑不了。
走吧,咱們一起去會會大鼻子,聽說那叫小雷文的美國人在山城神通廣大,跟很多國府高┴層都有密切往來,今天你我就見識見識。”
白問之差點直接跪下了,小雷文,那是什麼人,此人跟美國駐民國大使談┴笑風生,其背後的家族在美國參眾兩院也有深厚的人脈。
跟著這樣的人講道理?人家會聽你一個小處長和一個廳長講道理嗎,到時候他們不被銀行警衛打出來就算給麵子了,左重這是瘋了。
可想想左重的手段,白問之又不敢跑,天知道笑麵虎會不會下狠手,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他就不該來此地湊這個熱鬨。
古琦不管白問之怎麼想的,拽著他的胳膊就走向了美豐銀行,武裝特務跟在兩人身後,一群人氣勢洶洶走進了銀行的大門。
“站住,這裡是私人地方。”大廳內一個穿著燕尾服的呂宋服務生走來,高昂著頭顱攔住眾人,用半生不熟的民國話說道。
跟英國人愛用紅頭阿三當仆人一樣,美國人也很喜歡讓來自呂宋殖民地的當地土著從事服務生之類的工作,因為聽話又便宜。
古琦將手蓋在對方臉上用力一推,直接將對方推了個踉蹌,美國人不好得罪,難道一個殖民地苟腿子還不能得罪嗎,笑話。
他若無其事地從服務生身邊走過,大步來到富麗堂皇的大廳中間,環顧了周圍一圈,高聲命令已經驚呆了的銀行職員。
“所有人舉起雙手,離開櫃麵,不允許有任何小動作,你們工作是為了生活,為了幾十塊的薪水丟了小命不值得,聽明白了嗎?”
在場的銀行職員不管是民國人還是外國人,聞言刷的一下舉起雙手,行動整齊劃一,就像是排練過一般,這世上果然不缺聰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