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飛逝,轉眼到了1940年的4月底。
左重在仁心醫院布下的陷阱毫無收獲,佟四元的屍體依然躺在冷庫中,預想中的“獵物”並沒有出現。
這讓知情的軍統和中統眾人草木皆兵,看誰都像是凶手,一雙雙眼睛在暗中觀察著所有人的動向。
作為主要嫌疑人的孟挺和馬克,就連廁所都有數個軍統特務跟隨,負責警衛的歸有光親自陣,帶人輪流監視兩人。
二人的表現非常正常,沒有跟外界聯絡的跡象,但這不代表他們就是清白的,相反嫌疑進一步升。
或許正因為監視的太緊,才讓兩人沒有機會向同夥報信。
尤其是孟挺,剛剛從西北一方反正過來,究竟是真投降,還是彆有用心,沒人敢打包票。
中統特務們都是人精,發現情況不對後立刻與對方保持距離,生怕引火燒身。
至於馬克就更不用說了,他跟瘋了一樣針對徐恩增,除非是活得不耐煩了,傻子才會跟這種人接觸。
一時間,兩人似乎成了什麼妖魔鬼怪,令人避之不及。
在這種情況下,兩個原本的下級,如今的死對頭倒是惺惺相惜起來,不再針鋒相對。
這天早晨,馬克和孟挺一起出現在取飯處,周圍的中統成員馬散開,抬頭看向彆處。
早已刁慣的兩人默默取完飯,端著飯盒走到一個僻靜處坐下,在軍統的監視下邊吃邊聊。
“老孟,你看看這幫苟東西,前幾天還處長前,處長後的,現在看見老子,就跟看到殺父仇人一樣,呸!”
馬克扒了一口飯,看著遠處的手下,憤憤不坪道。
孟挺微微一笑,捧高踩低從來都是公門中不變的真理,指望這幫人雪中送炭,還不如指望太陽從西邊出來。
他夾了一筷子飯菜,淡定回道:“放心吧,等我們出去,一切都會恢複正常的。”
馬克知道對方說的不錯,可這口氣咽不下啊,當即用力嚼著口中的飯菜,仿佛嚼的不是肉,而是那幫卑鄙小人的骨頭。
同時心中默默發誓,等自己到了軍統,成了左副局長的紅人,一定要好好收拾這些王巴蛋。
想到這,馬克突然抬頭看了看周圍,確認沒有中統的人在,這才壓低聲音問了孟挺一件事。
“聽說徐恩增在外麵有生意,你知不知道?”
“生意?這事大家不是都知道嗎,老馬你問這個乾什麼。”
孟挺沒有直接回答,雖然關係緩和了,但兩人畢竟是對手,說話還是有所保留為好。
“這個”
馬克被問住了,但很快找到了借口:“得罪了徐恩增,我的副處長估計是乾不下去了,不如做點小買賣。
咱們那位副局長,雖然乾情報不行,賺錢卻是一把好手,馬某想著學一學,將來也算是一條出路。”
回答得很合理,可孟挺一個字都不信。
還做買賣,徐恩增乾的那是囤積居奇、買空賣空,走私販私的官倒,一般人根本乾不了。
他不相信馬克不知道這件事,對方打探徐恩增的黑料,隻怕找出路是假,背後捅一刀是真。
恩?
難道其中有人在鼓動,孟挺意識到了什麼,不動聲色的看了馬克一眼,開始出言試探。
“老馬,伱是不是有其它想法,我勸你一句,徐恩增的後台可是二陳。”
這話說出口,對麵的馬克冷冷一笑,乾脆也不隱瞞了,反正此事結束他就要去軍統。
“孟處長,前幾天我說的那些話有錯嗎,看在同事一場的份我告訴你,跟著徐恩增這樣的長官沒前途。
左副局長已經答應,隻要我出麵告發姓徐的,事後會安排去軍統當差,我就不信二陳能將手伸到軍統。
你之前不在局裡,有些事情不了解,左副局長不僅深受委座信任,還跟宋部長稱兄道弟,跟腳比你想的深得多。”
講到最後,馬克驕傲的抬起頭,當狗怎麼了,能給左重當狗,排隊的人能從朝天門排到珊瑚壩。
這副不可一世的態度,孟挺要不是知道內情,真就被這家夥唬住了。
左重手下都是什麼人,放出任何一個來都是可以獨當一麵的精銳,怎麼可能要這個廢物。
思考過後,他向對方透露了一些不痛不癢的消息,吃完後丟下準備值班的馬克,慢悠悠回了宿舍。
監視的軍統特務沒有跟進去,靜靜站在門外值守,畢竟他們的任務隻是確保目標不與外界聯絡製,沒必要進去聞腳臭。
再說孟挺一回到宿舍,馬找到了徐恩增,將事情和盤托出,毫不猶豫就把馬克賣了。
不想,徐恩增聽完他的話隻是冷冷一笑,好像對這件事一點都不意外。
就在孟挺疑惑的時候,徐恩增看了看窗外的軍統特務,滿臉得意地說話了。
“孟處長,這件事我早就知道,馬克自以為做的神不知鬼不覺,須知有句話叫隔牆有耳。
姓左的想要靠一個叛徒扳倒我,那是癡人說夢,徐某自有妙計,馬克這個渾蛋會後悔的。”
提到馬克的名字,徐恩增的胖臉慢慢變冷,雙手緊緊握成拳頭。
要不是他怕再出叛逆,特意讓人監視手下,意外發現馬克去見了左重,這次或許真要跌個大跟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