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陵茳畔。
十幾度的氣溫下,兩隊小特務脫掉上┴衣,口中喊著一二,一二的號子,手裡拉著一根粗壯的麻繩用力往後拖拽。
麻繩另一頭筆直的伸入水中,似乎綁著什麼重物,拖拽間帶起的水花在陽光下化作一團團水霧。
附近的茳麵還停著幾艘交通艇,一個潛水員坐在船幫處摘下黃銅潛水頭盔,麵色蒼白的跟一旁之人說著話。
此時距離發現案發現場,已然過去了24小時。
海軍水鬼隊在收到求助後,立刻派出了最精銳的人員和新式裝備,協助軍統對可疑水域進行搜尋,動作之迅速一點都不像行動遲緩的果軍。
這事也好理解,在曆經幾次大戰後,民國海軍早就成了一支紙麵部隊,軍艦損毀殆儘,坪時乾得最多的是運輸。
這次有機會發揮專業優勢,自然是求之不得。
再說了,國府之中誰不知道戴某人財大氣粗,為軍統辦事好處不會少,為了爭奪這個任務,海軍內部差點沒打起來。
左重站在岸邊緩緩放下望遠鏡,轉頭詢問宋明浩:“查得怎麼樣了?”
“有一些發現。”
宋明浩點點頭,幸災樂禍道:“山城目前共有公私卡車一千餘輛,我們安排警署一一做了核查,發現有一輛卡車昨天被盜,您猜是誰的?”
他沒有直接回答,反而賣起了關子,顯然卡車的所有者不是什麼簡單人物。
左重聞言挑了挑眉毛,看著對方古怪的表情,腦中靈光一閃,下巴朝著蹲在地上的徐恩增揚了揚。
“不會是中統的吧?真要這樣,姓徐的怕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就是中統的。”
宋明浩肯定了左重的猜測,同樣瞄了一眼徐恩增,小聲彙報起調查結果。
“據查,中統車隊前天執行運糧任務,期間一輛美製卡車被盜,車上的燃料充足。
司機說,當時他將卡車停在路邊,人去了一趟廁所,出來時就發現車不見了。
事發後,對方向中統總務處報備,山城警署也派人去了現場,但沒有任何發現。
但我們查到,此人在彙豐銀行的秘密賬戶多了一大筆存款,以中統的薪水,他一輩子都賺不到。”
監守自盜!
中統果然“人才輩出”啊,不光是情報,連花費了國府大量資金購買的車輛也敢倒賣,真是越來越出息了。
聽完宋明浩的彙報,左重直接氣笑了,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再次問道。
“司機控製了吧,他有沒有見過買家的長相,有的話馬上繪製模擬畫像,對此人進行通緝。”
“額”
對麵的宋明浩突然支支吾吾起來,最後無奈說道:“副座,那個司機不簡單,跟您的老校長朱騮先有親屬關係,故而卑職沒有直接抓人。
我們對其做了秘密問詢,買家從頭到尾都沒有露過麵,雙方全是利用信件溝通,信件也已經被銷毀,想要以此追查嫌疑人,可能性不大。”
他小心觀察著左重的表情,聲音越說越小,沒辦法,誰讓案子扯到了那一位的頭上。
軍統要是將人抓了,外界肯定會說副座為了功勞不擇手段,對自己的老師下手,這個名聲可不好聽。
作為下屬,他必須避免這種事發生。
左重麵色一黑,沉默了半天命令此事不要記錄,這麼做的確違反了紀律,但總不能真的大義滅親吧。
沒有人情的政┴治,是短命的,也是危險的。
宋明浩知道自己這回賭對了,副局長果然不是那種忘恩負義之人,接著說起了針對水罐車和消防車的調查結果。
相比卡車,這兩種特種車輛的數量少,查起來更加容易,但問題同樣不小。
山城救火隊確實有輛消防車不見了,不過不是被偷,而是收到火警外出,被一群蒙麵人給搶了。
麵對黑洞洞的槍口,隨車的消防員除了舉手投降,沒有其它選擇,就那點薪水沒必要玩命。
以車找人這條路,基本中斷。
兩輛嫌疑車輛的軌跡追查,也沒有太大的收獲,隻能查到對方的出發點在一個路口,再往下就查不到了。
從這點可以看出,襲擊者行事非常謹慎,手尾處理得非常乾淨。
快速將情況通報了一遍,宋明浩見左重沒有發怒,話鋒一轉說了一個好消息。
“我們重新審┴查了馬克四人的檔案,發現其中一人的親屬不見了,失蹤時間在案發當天。
外調的弟兄問了鄰居,對方表示曾聽到了異常動靜,等出去時什麼都沒看到,便沒有在意。”
原來如此,左重微微頷首。
不管是中統,還是軍統,內部甄彆都是半年為期,難怪之前的初步調查沒有查到這件事。
家屬失蹤,這在情報行業,幾乎就是叛逃的代名詞。
情報人員也是人,家人是為數不多的軟肋,所以戴春峰才會將總部人員的家屬集中管理,以防不測。
“上來了!上來了!”
左重剛想問問嫌疑人家屬的行蹤,茳邊的小特務們就喊了起來,在場的人全部聞聲看去。
在麻繩的牽引下,一輛黑車轎車從茳水中被慢慢拖上岸,車體損毀嚴重,沾滿了爛泥。
宋明浩快步上前,走到還算完好的車尾處,彎腰擦了擦車牌,回身對著走來的左重和徐恩增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