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八路弟兄,我們是國府視察團,不要開槍!千萬不要開槍!”
左重雙手放在嘴邊,衝著“八路”哨所方向大喊了一聲,喊完又向歸有光比劃了個割喉的手勢,示意對方做好準備。
山下的“八路”聽到喊聲,立刻伏下身子將武器對準了聲音方向,其中一人趴在機槍陣地的沙袋上麵露喜色,用標準的陝省方言回道。
“立刻出來接受檢查!”
聽到對方的回複,左重砸了咂嘴,這口方言還真挺像,不過出去接受檢查?怕是出去送死吧。
他們現在在山上,有地形的優勢,又有樹木和山石作為掩體,到了毫無遮掩的山腳,萬一遇到偷襲,那就是活靶子。
他當即貼著掩體再次喊道:“八路弟兄,還請派人上山交涉,確認沒有問題我等立即下山,不是兄弟不相信你們,實在是鬼子狡猾。”
喊話之人聞言略一遲疑,對身旁的手下點點頭,兩個背著三八大蓋的“八路”離開掩體,一溜小跑來到了山坡上。
走進稀疏的樹林後,這兩人探頭探頭地四處尋找,口中輕聲發出呼喚,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兩人察覺到不對準備撤退,忽然間就被兩雙大手牢牢捂住了嘴巴,同時手腳也被人死死抱住,幾聲微弱的撲騰聲後,樹林恢複了死一般的安靜。
一旁的遊擊隊員很是意外,他們還沒見過願意跟手下同生共死的果黨官員,今天算是漲見識了。
陳先生等慰問團成員也沒有閒著,一個個抓起石頭蹲在反斜麵的掩體裡躍躍欲試,雖然石頭砸不死人,但總不能什麼都不做等死吧。
他們此行攜帶的多是衝鋒槍和短槍,彈藥也有限,中遠距離下跟日本人作戰不是明智之舉,必須將雙方的距離拉近。
這裡麵有沒有果黨情報部門的煽風點火,沒人能講得清,曆史的潮水淹沒了太多的真相,少數知情者對此也是諱莫如深。
山坡後,左重拽開德國4手榴彈的拉火繩,冷靜的進行著倒數,當數到1時大喊了聲“扔”,用力將手榴彈甩向對麵。
“組長,要不你帶陳先生他們先走吧,我們掩護您。”
想清楚未來的路何去何從,左重身上的壓力儘去,朝著大光頭、鄔春陽笑了笑,故作輕鬆道。
確認了各自的任務,左重讓人將帶來的衝鋒槍、各型彈藥、德國原裝4手榴彈分了一些給遊擊隊,保證正麵的火力強度。
一個正在玩命爬山的鬼子感覺腳下踢到了什麼東西,忍不住低頭下看了一眼,接著立馬抬頭發出一聲淒厲的哀嚎。
“扔”
歸有光脫下一人的褲┴子,指著對方穿著的兜襠布小聲彙報,臉上滿是殺意。
在反斜麵的一個凹坑裡,左重開了個簡短的碰頭會,對接下來的作戰做了分工。
“手榴彈!”
先前喊話的八路趴在地上,看著掉在自己麵前,還冒著青煙的斷腿暗罵八嘎,接著用日語對左右下令。
歸有光和鄔春陽張了張嘴,知道勸不動副局長,隻好招招手帶著手下走了,兩人暗下決心,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副局長。
若是一般日軍部隊,此時恐怕已無力再戰,但這幫鬼子異常頑強,幸存者根本不管受傷的戰友,躲在掩體後繼續射擊。
不管怎麼處置,他都會陷入左右為難的境地,無間地獄說的就是這種情況,所受之苦無有間斷,猶如猛火燒人。
“3!2!1!”
遊擊隊員們也以相同動作擲出手榴彈,數十枚經過戰術去時,縮短了起爆時間的手榴彈飛過山脊線,掉落地麵後順著山坡向下滾去。
歸有光在旁邊插了一嘴,鄔春陽和其他特務也紛紛勸說,他們可以死,但副局長不能出事。
小特務們收到命令,蹲下身子利落地將兩個鬼子的腦袋扭斷,又拿出幾枚手榴操作了一番,做完這些眾人快步回到山坡背麵。
待爆炸聲停歇,參與進攻的第一批鬼子不是變成“零件狀態”,就是捂著傷口躺在原地,隻有少數幸運兒跑得慢沒有進入爆炸範圍。
失去了突然襲擊的可能,沒有必要再偽裝了,使用母語下達作戰命令更加簡潔,也不容易出錯。
眾人打起精神,將腦袋探出山脊線,手裡的武器對準漆黑的山下,手指扣在扳機之上。
崔宏用的眼神從左重臉上移開,暗暗猜測這位徐組長究竟是何方神聖,能讓手下如此愛戴。
表露身份,他是安全了,可這些生死與共的弟兄怎麼辦?
等趕走了日本人,如果上級下達了與歸有光、鄔春陽有關的命令,他是服從還是不服從,這個是無解題。
“突擊,除了目標,其他人統統消滅!”
所有人都在準備拚命,隻有徐恩增見沒人關注自己,悄悄向後退了兩步。
反正他們隻需要隔著山體把石頭扔到對麵,不會有生命危險,說不定能砸到幾個倒黴的鬼子,為戰士們減輕點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