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澗縣黃河沿岸打得如火如荼之時,日本第1軍司令部燈火通明,電話鈴聲不斷響起,諸多鬼子猶如無頭蒼蠅一般在建築物內跑來跑去。
一個日軍參謀腳步飛快,手拿著電文從電訊室飛奔進司令官辦公室,對著研究地圖的筱塚義男和土肥原念起了最新戰報,語氣之中帶了些惶恐。
“司令官閣下,土肥原將軍,中陽守備大隊發來電報,對岸的清澗縣抵抗分子正在與他們交火,戰況十分激烈,秘密渡河的挺進隊似乎遭到了埋伏。
另,晉西北的八路軍主力部隊似有異動,各地守備部隊派出的巡邏隊全部遭到了襲擊,由於敵軍集合了大量兵力,巡邏隊難以抵抗,目前正脫離接觸並請求戰術指導。”
“納尼?”
筱塚義男麵露疑惑,搶過對方手中的電文細細看去,發現果然如參謀彙報的一樣,整個晉西北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往日打了就跑的八路軍、遊擊隊,竟然主動對帝國駐軍發動了進攻,甚至某些孤立的帝國炮樓也被包圍,難怪對方是想要進行反攻嗎?
地下黨未免太小瞧自己的第1軍了,如此就讓土八路見識一下大日本蝗軍的厲害吧!
筱塚義男冷冷一笑,拿著指揮棒點了點晉西北的幾個縣城,然後將指揮棒的一頭拄在地上,雙手握著另外一頭冷聲道。
“命令,各地守備部隊留下一半兵力嚴守駐地,剩下的一半兵力協同皇協軍支援遇襲巡邏隊,務必在天亮前打退敵軍的進攻,並占領主要的橋梁、公路、隘口。
駐汾陽的獨立混成第16旅團即刻進入動員狀態,以最快速度向西行軍,會同守備部隊合圍晉西北的抵抗分子,這一次我要徹底消滅八路軍在這片區域的主力。
再通知陸航部隊做好準備,作戰開始後要要死死纏住敵人,哪怕投擲掉最後一顆航彈,打光最後一顆子彈,也不能給敵人逃竄進山區的機會。”
筱塚義男眼中射出一道精光,對於這些敢於反抗帝國統治的家夥,他早就想派兵圍剿。
可第1軍兵力有限,一直騰不出手來,加之對方龜縮在山區中行蹤不定,那麼這次就畢全功於一役吧。
“請等等。”
這時,土肥原拿著被筱塚義男扔到一旁的電文,抬頭鄭重說道:“筱塚君,請馬上,立刻派遣轟炸機對清澗縣的抵抗分子進行轟炸,拜托了!”
他一連用了馬上和立刻兩個副詞,足以說明心中的焦急,但軍中最忌諱的就是乾擾指揮,就算兩人的私交不錯也不行。
故而筱塚義男當場翻臉,很不客氣地回道:“土肥原君,這裡是第1軍,我是第1軍的司令官,如何作戰不需要你來決定,請慎言。”
土肥原深吸一口氣,知道剛剛的話令對方不快了,可此事關係到他的整體計劃,他不得不再次開口。
“筱塚君,我不是要教導你如何作戰,挺進隊正在清澗縣抵抗分子交火,而且是被伏擊。
現在他們需要強有力的支援,否則不僅挺進隊有覆滅之危,還會導致預定的計劃無法完成。”
筱塚義男聞言皺起眉頭,按照土肥原和他商定的計劃,潛伏在遊擊隊的關東軍特工將作為內應,協助挺進隊抓捕軍統副局長左重、地下黨情報部門負責人李副部長和陳先生。
這三個目標,成功抓到任何一個,都可影響當前的戰局。
尤其是左重,此人是國府重要的情報乾部,掌握了無數絕密情報,陸軍參謀本部對其十分重視,多次發電要求必須活捉對方。
不過區區一個副局長,真的能影響這場關係到數萬萬人的戰爭嗎,筱塚義男對此嗤之以鼻,覺得這是土肥原和東京那幫大人物們誇大其詞了。
戰爭的勝負在於士兵的戰鬥力高低,在於技術兵器的先進與否,不在於幾個偷雞摸狗的間諜,情報隻是指揮官決策的根據之一,絕不是全部。
如果一個人就能決定戰爭,帝國何必花費海量的軍費,建立現代化的海陸軍,全力培訓所謂的特工就好。
挺進隊的傷亡也不算什麼,為將者不能有婦人之仁,若一支小部隊的覆滅可以保證勝利,那一切犧牲都是值得的。
土肥原從事情報工作太久,指揮一線部隊作戰的時間又太短,有些本末倒置了,筱塚義男暗暗想到,口中淡淡回應。
“土肥原君,作為第1軍的司令官,我的首要任務是鞏固占領區治安,消滅敵人,其次才是配合你的計劃。
這次有機會一舉清除晉西北的抵抗份子,無論從什麼方麵考慮,我都必須這麼做,請你理解。”
說完,筱塚義男看向參謀,示意對方傳達命令,接著走到大幅地圖前,默默思考著接下來的作戰方案,不再理會麵色陰沉的老朋友。
土肥原知道,麵對唾手可得的軍功,筱塚義男決心已下,自己再怎麼勸說也無濟於事,當即哀歎一聲無奈而去。
走到司令部院子中,他抬頭看向漆黑的夜空,仿佛看到了黃河岸邊慘烈的廝殺,仿佛看到了三景啟司倒在左重腳下。
結束了,自己又一次失敗了。
挺進隊應該從地下黨占領區的薄弱處秘密潛入,悄無聲息帶走三個目標,然後安全撤退。
可事實卻是,挺進隊一過河就與八路軍發生了交火,這顯然是有人看破了他的計劃,甚至看穿了三景啟司的真實身份,順勢設下了一個陷阱。
對方不會是其他人,隻能是左重,這個老對手真是越來越難纏了,失去這次機會,以後再想除掉左重怕是難了啊。
但三景啟司究竟是怎麼暴露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