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望著隨風擺動的窗簾,古琦隻說了一個字,便快步朝樓下跑去。
其餘人自動分出一部分保護現場,宋明浩與另一部分人跟在古琦的身後,來到了窗戶正下方的一樓小花園。
手電發出的光照在鬆軟的泥土上,眾人立刻看到了幾行紛亂的腳印,這些腳印無一例外,全都向著圍牆延伸而去。
古琦蹲下仔細觀察地麵,伸手比劃了其中一個腳印的大小,又摸了摸褐色的泥土放在鼻前嗅了嗅,緩緩開口。
“女性,鞋底花紋與局裡配發的皮鞋一致,應當受了傷,血腥味很重,出血量不小。”
這些線索都指向失蹤的女報務員,在場的人表情肅然,電報室裡的工作人員戰鬥到最後一刻,定然是為了掩護對方撤離,而且密碼本很可能也在對方身上。
古琦說完又看向旁邊的幾雙腳印,沉聲繼續說道:“追擊者不少於10人,腳印深淺、步幅一致,有訓練痕跡。”
隨即他起身轉頭看向院牆,什麼話也沒說,一個助跑翻到了牆頭上,伸頭打量了一眼牆外,回頭對眾人招招手。
“老宋,你帶十個人跟著我,剩下的人尋找目擊者,再通知衛戍司令部封鎖進出城的通道,包括水路。”
下完命令,古琦利落地翻過圍牆落在地上,抽出配槍躲在牆角陰暗處,警惕地看著周圍。
爆炸發生後,安全屋旁邊的居民沒有出來看熱鬨,更沒有到處亂跑,而是靜靜地待在家中,狹小的街巷內空無一人。
經過兩年的空襲折磨,如今的山城百姓知道什麼該乾,什麼不該乾。
隨著幾聲微弱的落地聲,宋明浩和十名特務也翻過圍牆,以戰鬥隊形圍繞在古琦身旁,默默將手中的配槍上了膛。
“老宋,你看。”
古琦打亮手電照了照地麵,然後迅速熄滅,腳下換了個位置,口中小聲提醒了一句。
靠著這極為短暫的光線,宋明浩看到一雙帶血的腳印向著巷口跑去,大小跟花園裡那雙女性腳印高度吻合,看來對方成功從安全屋逃了出來。
接下來該怎麼做不用古琦再說,小特務們分成多個戰鬥小組,順著腳印開始跟蹤,這對接受過專業訓練的特務不算難事。
就這樣跟了兩百多米,他們在沿途的電線杆、地麵以及其它物品上發現了多處血跡,古琦和宋明浩的表情變得沉重。
如此大的出血量,即使逃跑的報務員沒有被敵人俘虜,在沒有得到及時救護的情況下也撐不了多久。
又走了一百米左右,痕跡突然消失了。
這意味著報務員要麼被俘虜,要麼是察覺到血跡,自己對傷口進行了包紮,從現場的環境看,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古琦心中焦急,連忙下令分散搜尋,敵人帶走報務員的時候,肯定會留下痕跡。
山城不比其它地方,軍┴警憲特雲集,爆炸聲一響周圍便會被封鎖,敵人想要安全脫身,尤其是帶著一個俘虜脫身,必須使用交通工具。
所以,附近應該會留下車轍,再不濟他們也能從附近住戶口中得到相關線索,比如汽車引擎聲。
不過找了一圈,特務們沒有發現任何痕跡,失蹤的報務員和敵人仿佛憑空消失了。
就在古琦準備下令大規模搜查時,手電無意間掃過街角一家書店,緊閉的門板表麵發出一絲微弱反光,似乎有什麼東西粘在了上麵。
“警戒!你還有你,過去看看。”
古琦壓低身形,點了兩個人又做了個手勢,手中的PPK對準書店方向,隨即準備跟敵人交火。
收到命令的兩個小特務沒有猶豫,互相掩護著移動到店門外,一人側身聽了聽裡麵的動靜,一人湊近門板吸了吸鼻子。
血!
消失的血跡在這裡重新出現了,小特務回頭握了握拳頭,示意有所發現,接著走到門口用力抬腳踹向門板。
砰的一聲後,厚重的實木門板被一腳踹開,烏漆嘛黑的店鋪裡頓時傳出一聲尖叫。
“莫要殺我!莫要殺我!我什麼都沒看見。”
兩個小特務一左一右,以左氏行動法突入房中,兩人右手持槍,左手高舉手電,燈光快速掃過屋內。
這種握持手電的姿勢,常見於低可見度的室內作戰,目的是讓隱藏的敵人錯誤估計自身高度和位置,雖然意義不大。
在明亮的手電光下,卻見一個身穿長衫的中年人從櫃子裡鑽出來高舉雙手,衝著他們不斷求饒,臉上滿是驚恐的表情。
另外進門處的位置,也就是兩人腳下還趴著一個人,對方身前有一個倒塌的書架,地上除了一盞打碎的煤油燈,再無其它物品。
在屋內檢查了一遍,確認安全後其中一個小特務走到門邊,對外麵的古琦和宋明浩做了簡單彙報。
古琦思考片刻命人回去報信,引導後續趕來的大部隊來此支援,自己則大步走進書店,俯身查看倒地者或者說屍體。
借助手電的照明,一張慘白的女性麵孔出現在他的眼前,對方雙手有燒灼痕跡,後背和腿部有多處槍傷,腿部的傷口還做了簡單包紮。
那雙暗淡的眸子裡,有著對死亡的恐懼,也有少許對痛苦的解脫,更多的是難以言說的堅定之色。
“她叫小綾子,滬上人,家中獨女,去年從醴陵訓練班畢業後進入二處電訊科,今年剛剛18。”
一旁,宋明浩語氣低沉地介紹著死者的身份,腦海中想起下午見麵時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