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北城。
轟隆隆的雷聲響個不停,陰沉沉的天幕不時有銀蛇狂舞,磅礴大雨如銀河傾倒,將世間浸泡在水中。
漆黑的街道上,行人寥寥無幾,一個身穿雨披的男人穿過洶湧的暴雨來到一條小巷旁,小心地看了看周圍,閃身鑽了進去,跳上了汽車的副駕駛位。
除去頭上的帽子,此人抹了抹臉上的雨水,對駕駛位上的歸有光點點頭,轉身與後排查看資料的左重和古琦打了聲招呼。
“左副局長,古處長,我的人在外┴圍準備好了,都是從金陵過來的老警員,底子很乾淨。”
左重抬起頭,笑著看向對方:“很好,許久不見啊老白,今天你的人千萬不能出差錯,不然我可是要追責的。”
透過頻頻亮起的閃電亮光看去,來者正是山城警察廳的廳長白問之,聽到左重這麼說,他當即再次拍著胸脯保證,若有差池自己提頭來見。
為了這次行動,警察廳做了充足的準備,不光在人員上精挑細選,還將家底拿了出來。
參與行動的警員都配備了短槍,部分人員還發放了長槍,絕不會在火力上掉鏈子。
而且,方圓一公裡內的所有路口都設立了固定、流動兩種檢查哨,沒有軍統的特彆通行證,任何人不得進出。
左重輕輕笑了笑,算是對白問之的回答表示滿意,畢竟不能對這幫黑皮要求太高,接著他又問了歸有光一個問題。
“有光,目標能夠確定嗎?”
大光頭是此次抓捕行動的指揮官,這種近距離的搏殺,生死隻在瞬息之間,受過專門訓練的特彆行動小組是最合適的執行者。
歸有光聽到問題,回頭答道:“可以,除了那個過茳龍提供的線索,紙張追查方麵也有發現。
一處那邊剛剛反饋,裡麵的男性住戶這兩天曾多次在數家店鋪內購買紙張,數量足夠普通人用上一整年。
所以就算沒有過茳龍,咱們發現目標也是時間問題,春陽他們遲早能排查到對方。
副座,抓人吧!敵人隨時都有可能找到密碼本,要是情報泄露,到時候抓到人也沒有了意義。”
左重似笑非笑地瞟了歸有光一眼,不容易啊,這一根筋的家夥現在都學會給人打掩護了。
到底是過茳龍告發在先,還是鄔春陽發現可疑人員在先,答案顯而易見。
不過也能理解,山城這麼大的城市,每天買紙的人數以千計,沒有明確的線索,鄔春陽想要從中找到目標談何容易。
裝作沒有察覺,左重繼續詢問目標以及所在房屋的布局情況,這關係到接下來的行動能否順利,必須搞清楚。
歸有光暗暗鬆了口氣,心說鄔春陽啊鄔春陽,老子對你可是夠意思了,嘴上將已經查明的情報做了彙報。
“警署的登記顯示,房子裡住了一男一女,一個月前從茳城搬來山城,男人在一家貨行當文員,女人沒有固定職業,坪時跟鄰居少有接觸。
兩人租住的小院子有三間正房,中間是客廳,東側是臥室,西側是書房,院內東側還有一間廚房,沒有後門,磚木結構。
房東為我們畫了詳細的示意圖,就在資料第二張,據其透露,房子沒有做過裝修或者改造,十天前他還去看過,您看,房東人在那。”
說著,歸有光指了指車外,數米外一個男人見狀立刻摘下瓜皮帽,朝著汽車深深鞠了一躬,隨後便被幾個小特務給拽走了。
古琦作為本案的總負責人,聞言翻動資料,找到了房屋示意圖,看完也提了一個問題。
“兩個目標的活動範圍呢,四間屋子,兩個人,如果不能確定對方所在的房屋,就不能第一時間控製目標。”
歸有光掃了一下手表,說了自己的安排:“兩分鐘後目標所在的區域會斷電,我派了幾個行動好手,秘密監控屋內的動靜。
對方破譯尋找密碼本需要照明,電燈熄滅,無論對方出來確定安全,還是有彆的什麼動作,觀察人員都可以趁機確定敵人分布情況。”
“怎麼進去?”左重突然插了一句。
“爆破!”
歸有光斬釘截鐵地說道,接著解釋這麼做的原因。
“我實地看過了,院子隻有一個出口,兩側都有住戶,不能排除其中有敵人觀察哨的可能,因而隻能從正門進入。
但從院門到房屋主體有將近八米的距離,行動人員翻牆或者破門進入至少需要數秒鐘,目標有足夠的時間組織防禦,爆破是最佳選擇。
一旦確定了目標的房間,我們會在房外牆體設置炸藥,爆破後直接進去抓人,爆炸產生的煙霧和眩暈對行動也有利。
保險起見,其它兩間房屋作為第二、第三目標,同樣采取爆破方法進行控製,同時還有一隊人由院門進入,從正麵展開進攻。”
歸有光介紹行動方案的時候,一個小特務站在電線杆旁看了看手表,手上用力拉下了閘刀。
瞬間,整片居民區的電力供應被切斷,數百名住戶家中的電燈隨之熄滅,巷子上空隱隱傳來幾聲叫罵,又很快恢複安靜。
由於日本人的轟炸和用電量的劇增,停電在山城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百姓們早就已經習慣。
可這對正在破譯密電底檔,試圖由此找出密碼本的日諜來說,是個不折不扣的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