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細微的利器穿透肉身的聲音驀的傳來,林小胖緊閉著的眼睛沒有睜開,眉梢卻死死的皺了起來。為何……
不痛?
即使這時候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林小胖心裡卻隱隱約約有了一個不想相信的念頭,狠狠地侵蝕她的內心。方才在靈劍落下來的瞬間,她似乎聽見了一聲呼喚,那聲音不僅有近在咫尺的陌源生的,似乎還有……老祖宗的?
“啪嗒,啪嗒……”
有什麼黏膩溫熱的液體落在臉上的感覺,還沒來得及睜眼,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就撲麵而來,林小胖微微屏住了呼吸,緩緩睜開眼。
也許是長時間都閉著眼睛的緣故,在睜開眼的瞬間,林小胖不適應的眯了眯眼睛,眼中似乎有一層薄薄的水光閃過,然後才漸漸看清了眼前的情形。
卻在看清楚的一刹那,覺得,還不如自己這輩子就是個瞎子……
“咳咳,唔……”
看著林小胖,陌源生風華絕代的臉上驀的露出個淡淡的微笑,嘴角溢出大量的鮮血,將那一身衣衫都沾濕了個遍!見林小胖朝自己看來,漸漸灰敗的臉上有微弱的神采閃過,那眼中,閃爍著的,是淡淡的欣喜。小胖,沒事……
“陌,陌源生?”
顫抖著的聲音響起,林小胖哆嗦著想要去摸他的臉,目光在沒入他身體半截的長劍上掃過,順著劍身往前看,在離陌源生十丈之遠的地方看見了一個一身白衣欣慰看著自己的人影。
“……老祖宗?”您為何會在這裡?
也許是聽出來林小胖的聲音有些迷惘,那胸前逐漸蔓延開血色的人對著林小胖欣慰一笑,一隻手緩緩伸了出來,然後下一刻微微一抬,虛虛的握住劍尖埋在陌源生後背的本命金劍劍柄,迅速將之抽了出來。如此,小胖就不會再因此而受傷了。
“當啷”一聲,那柄被林開陽和陌源生用一身修為死死鎖住的本命金劍被隨意的扔在了地上,原本劍身上聚集著的光華早就已經消失殆儘,此刻扔在地上,跟生了鏽的長劍也沒什麼區彆了。
安靜的看著離自己幾步之遙的小胖,林開陽向來溫和的的臉上露出個欣慰的微笑,他本來想走過去摸摸小胖那孩子的腦袋的,隻可惜這幾步的距離,竟然如同天塹……
林開陽這輩子遺憾的事情不少,但印象最深最後悔的,還是當日在靈霄閣,眼睜睜看著小胖被天罰之雷穿身而過卻來晚一步無能為力的一幕。今日這一幕,與那時候的何其相似,隻是還好,還好,今日,他總算是沒來晚。
隻是可惜,林開陽吸收了那本命金劍幾近九成的力道與戾氣,八劫劍仙的全力一擊,何其厲害!就算他已經即將飛升,但畢竟不是真的仙人,還是會受傷,還是會死。這一劍過後,他哪裡還有命活下去,再加上他的傷……
一身血衣的羅山宗太上長老,眷戀的看一眼無力倒在地上的後嗣,眼神中充滿了不舍,卻抵不住兵解的力量,身形逐漸消散。隻是可惜,沒能親眼看見小胖平安無事的樣子。林開陽有多想看著小胖平平安安的活下去,此刻就有多麼不舍,隻是,他顯然是沒那個機會了。那就讓他最後,再為小胖做一件事吧……
逐漸消散的太上長老,身子化為點點金光,溫柔而又眷戀的衝著林小胖飛去,繞著她盤旋不停的盤旋,然後慢慢的沒入她的身子。在完全消散的一瞬間,林開陽對著拚命要爬過來的林小胖微微一笑,製止了她無意義的行為,然後終於對那個因為自己的消逝而無法控製的出現的好友,說出了原諒的話,隨即在下一刻,儘數化為光點。
此時,一直飄在空中的贏桓終於緩緩站在了地上,他沒有再看一眼自己的本命金劍,反而將目光放在了倒成一堆的林小胖等人,半響,才微微歎了口氣。
這柄本命金劍就算是全盛時期的林開陽被直刺心臟而過,也是致命傷,更彆說是在舊傷一直沒有好完全的現在了。不忍的看了一眼恍若無事的林開陽,贏桓沒有再出手,因為他知道,此事已經結束了,能威脅到他們計劃的人,此刻已經沒有了。
在連自己這個主人都收之不及的情況下,那抱住林小胖的陌源生毫不猶豫的擋在了劍前,本來就算這樣,也擋不住來勢不減的本命金劍,林小胖與陌源生兩個,隻能是個兩敗俱傷的結局。但是在靈劍幾乎要沒入陌源生背後的刹那,本該被困在陣法之內的林開陽不知為何出現在了這裡,用自己已經接近半仙之體的身子擋住了那柄靈劍。隻是因為受傷的緣故,林開陽沒能完全擋住,還剩了個劍尖深深地埋入陌源生後背,倒是沒能傷到林小胖一分一毫。隻是看她的樣子,怕是寧願到此死了才好。如此,也好……
“噗通!”
失去了支撐的陌源生跟個破布娃娃一樣不由自主的倒在了林小胖身上,帶著她躺在了地上,林小胖的表情還有些恍惚,下意識的攬住了陌源生的身子,不讓他再次受到傷害。一邊卻拚命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漸漸消散的人影。臉上的表情,任誰看了,都會忍不住鼻子一酸。
“老祖宗……老祖宗?老祖宗——”
為什麼!為什麼她連跟老祖宗說句話的時間都沒有!為什麼他就消失了?!
與林小胖同病相憐的還夠失魂落魄的鯤洛樞。踉踉蹌蹌的站在林開陽消失的地方,鯤洛樞臉上的表情十足十的恍惚,甚至還試圖伸手去抓那些消散在空中的光點,但結果自然是一無所獲。
“哈,哈哈哈!”
“再無瓜葛……再無瓜葛!好一個再無瓜葛!”
狠狠地抬頭看著空無一物的空間,鯤洛樞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麵前的一個點,似乎林開陽還在那裡一樣,表情裡帶著獸類一樣的凶狠!隻是,明明是凶狠非常的表情,鯤洛樞整個人看上去,卻像是要哭了一樣,連帶著放出口的狠話都沒有那麼厲害了,反而讓人聽了,無端端的心酸難過。
“……林開陽!我們幾千年的交情,隻一句再無瓜葛就想撇開關係……休想!你彆想逃,我會找到你!你永永遠遠,都彆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