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進入(二合一)(1 / 2)

一周後,春日的午後,李傑躺在家裡的陽台上,輕聲喚了一句。

‘係統。’

攫欝攫。‘進入副本。’

唰的一下,熟悉的失重感再次傳來。

再次睜開雙目,率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間破舊昏暗的黃土房,沒等李傑仔細打量,屋外便傳來了一道記憶中熟悉的聲音。

“爸,爸,你可在家?”

根據原有的記憶,李傑立馬就認出了聲音的主人,這聲音一股子西海固口音,不是旁人,正是便宜兒子馬得福。

“在哩,在哩。”

李傑一邊整理著腦海中的記憶,一邊操著本地土話回應著。

馬家一共有三個孩子,兩個兒子一個女兒,老大馬得福今年剛剛從農校畢業,正式參加工作,老二馬得寶則是輟學在家務農,得寶輟學的原因很簡單,因為馬家很窮,無力支撐兄弟兩人同時讀書。

另外,馬家也很缺少壯年勞動力,湧泉村雖然十年九旱,很難種活糧食,但隻要你不想餓肚子,即使再難,這糧食也要種的,畝產低,那麼就擴大耕種麵積。

而種糧食就離不開人,僅憑‘馬喊水’一個人下地種田,是無法養活一家五口人的,所以,兄弟兩人必須要有一個人輟學,一來是為了減輕經濟負擔,二來是為了填飽肚子。

至於,兄弟兩人誰讀書誰種田,‘馬喊水’用了一種既公平又草率的辦法。

抓鬮!

結果,老大馬得福抓到了繼續讀書,之後馬得寶便輟學務農,馬家儘全力支撐馬得福讀書。

馬得福也很爭氣,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當地的中專。

中專放在後世,幾乎和低端學校畫上了等號,在絕大多數人的印象中,中專生就是不肯讀書的學生的代名詞。

但是在80年代初至90年代末,中專生卻是‘學霸’的代名詞,是初中畢業生,尤其是廣大農村畢業生,性價比最高的選擇,沒有之一!

因為考上中專意味著畢業包分配,就是國家乾部,考上中專就代表著鐵飯碗,考上就能跳出‘農門’,從農村戶口變成城鎮戶口,自此吃上‘商品糧’。

所以,中專是無數初中生競相追逐的目標,在燦若星辰的一眾鄉村學校中,初中畢業生的首選是中專,其次是重點高中,再次才是普通高中。

那些上了重點高中的畢業生,絕大多數都是落榜的失意者。

轉瞬間,一名皮膚粗糙,穿著的確良襯衫的年輕男子帶著一名年約三十左右,麵部微黑,續著一字胡,身著靛藍色中山裝的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爸,額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咱們縣裡扶貧開發辦的張主任。”

“你好,你好,張主任。”李傑依照過往的習慣,非常熱情的握住對方的手:“歡迎您來到咱們湧泉村。”

麵對著異常熱情的李傑,張主任好似有點不太習慣,一邊僵硬的回應著一邊說道。

“您好,您就是湧泉村的村支書馬支書吧?”

李傑嗬嗬一笑,措辭圓滑道:“臨時的,臨時的,原主任添孫子了,陪著老婆進城去當爺去了。”

或許是當過兵的緣故,張主任做事更加喜歡直來直去,不太喜歡拐彎抹角,剛剛寒暄完就道出了此行的目的。

“馬支書,你們村裡是不是有幾個吊莊移民戶跑了回來?”

李傑聞言故意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遲疑片刻道:“是有那麼幾個碎慫跑了回來。”

巘戅m戅。張主任一邊說著一邊從手提包裡掏出一本工作簿:“能和我說說他們的情況嗎?”

“唉。”

望著態度認真無比的張主任,李傑歎了口氣,提議道。

“主任,額還是帶你去他們家看一看吧。”

張主任說著就合起筆記本:“也好。”

“那咱們走吧。”

言罷,李傑一馬當先走出了平仄的黃土房,走出房間,外麵的景色放眼望去,遍地都是一片黃。

彆想歪了,黃是黃土的黃!

唯有村子裡的巷道兩旁能看到一抹綠色,那是村民們在自家門口種的樹,這些樹的作用也不是為了防風固沙,僅僅隻是起到點綴的作用而已。

如果沒有這些綠葉植物的話,村民們出門走到哪看到的都是一片黃色,這樣的生活未免太過單調了一些。

這一次湧泉村一共抽派了七戶人家前往玉泉營開發區,相比於湧泉村,玉泉營在灌溉方麵有著巨大的優勢,那裡毗鄰黃河,可以直接引用黃河水進行土地灌溉。

僅僅這一點優勢,就足以令長期缺水的老百姓們心動不已。

然而,在吊莊移民初期,移民點的基礎設施不夠完備,在荒灘戈壁上,沒有安置房,沒有電,沒有水,可以說是一窮二白。

除此之外,吊莊移民的困境還有很多,比如村民們已經習慣了靠救濟糧、救濟款度日,比如移民初期,吊莊戶的勞力需要先行前往移民點開荒種地,但他們的家庭仍然留在老家。

再比如,移民點離老家的距離太遠,就拿玉泉營舉例,湧泉村距離玉泉營越有四百多公裡,幾乎跨越了大半個寧省,對於交通發達的地區來說,四百多公裡不過是四五個小時的車程,但對於交通閉塞的西海固地區而言,這段路程實在是太過漫長。

鄉音難改,故土難離,華夏人自古以來就有戀土情結,土地、房子不僅僅隻是物質,更是帶著祖祖輩輩的情感,更是回憶。

因此,吊莊政策雖好,但是在執行過程中卻是不可避免的遇到很多困難。

片刻後,李傑帶著張主任以及便宜兒子來到了七位逃戶之一的韓三家。攫欝攫

湧泉村村民房子的構造基本上大同小異,低矮的黃土院牆圍成一圈,條件好一點的會有個院門,不過絕大多數村民的院門都是用籬笆或者木柵欄製成的,院子裡是幾間低矮平仄的土坯房。

李傑之所以選擇第一個到韓三家,那是因為在七位逃戶中,韓三是最年輕的那一個,年輕意味著有衝勁,有韌性,同時也意味著容易受到他人的影響。

一行人趕到韓三家時,隻見一名穿著靛藍色外套,留著兩撇八字胡,麵色黃黑的年輕人,正懶洋洋躺在院子裡曬太陽。

“三兒,來,快過來,額來給你介紹一哈,這位是咱們縣裡扶貧辦的張主任。”

聽到熟悉的叫喊聲,韓三一骨碌站了起來,心裡暗道。

‘禍事了!’

‘這人肯定是來找他麻煩的!’

也不怪韓三如此作想,誰讓他理虧呢?

明明報名了‘吊莊’,卻一聲不響的逃了回來,擱在戰時,像他這樣的就是逃兵,而逃兵的下場,不用多想,不論在什麼地方,肯定都是要受處分的。

雖說現在不是戰時,他也不是正兒八經的逃兵,但兩者的性質是一樣的。

另一邊,扶貧辦張主任這才有機會仔細打量著眼前的‘逃戶’,眼前的農戶穿著一身破舊的靛藍色外套,上麵還有著幾處顏色深淺不一的補丁,內裡是一件洗得發白的襯衣,由於極度缺水,對方的頭發也不知道多少天沒有洗過,亂糟糟的,就跟雞窩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