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鄉試(1 / 2)

一向好眠的宋梓儀今日起了個大早,略拾掇一下後便拉開門。這時辰,甚至連日光都還未能透過雲層來,屋外連燭光都沒有,顯得有些黑。

“宋兄。”響亮又齊整的聲音驚走了他最後一絲困意,原本微睜的眼此時是徹底瞪大了。

門內和門外的人對視一眼,又十分自然地撇開了去,不就是鄉試前夕有些緊張嘛,在考前心焦這件事上,大家勢均力敵,沒什麼好置喙的,誰也彆笑誰。

眼見周圍就這麼安靜了下來,宋梓儀清了清嗓子,率先開了口,“咳,鴻闌可起了?”

“未曾,想必正睡得香...溫兄?”話還未說完,隻聽嘎吱一聲,那頭的木門被猛地一拉開。

“溫兄,你這行色匆匆的,是要去哪?”

平時穩重的人此刻一臉急色,腳步頓都不頓,直直地穿過他們中間,半個字都未曾留下。

被拋下的眾人麵麵相覷,待一回神,那人已是走至大門前了。

厚重的大門外,木槿正準備叩門的手怔在了半空,綻出個笑來。

“夫君,桂花糕!”

——

緩緩行駛的馬車上,宋梓儀暗暗地瞟了眼對方的神情,“鄉試這一考就是三場,還要提前一天進貢院,要不是嫂...要不是有特意準備的吃食,我怕是考得艱難。”

說完話的人等了足足一小刻,都沒等到對方接話,隻能又低著聲音開了口。

“這文會我們沒去到也罷了,不過那上馬宴...我聽人說主考官他們離開後,那蔬果杯盤一個都沒剩,全讓人給搶光了。鴻闌,你說他們圖什麼啊?不是都為了討個好兆頭?折桂折桂,那桂花糕...”再斜一眼,很好,旁邊坐著的人還是沒什麼表情。

宋梓儀萬萬沒想到,有這麼一天,他竟然會念起那個話多的秦函來。所以自己為什麼要跟對方坐同一輛馬車呢,也不知道現在去後頭擠擠還來不來得及。

又過了一刻,連自己呼吸聲都聽煩了的人終於忍不住了。

“算了我不忍著了!你說擔心嫂夫人安危不讓她跟著來的是你,坐那一動不動暗地裡生氣的也是你,這又是唱的哪出戲啊?剛剛在門口也沒見你訓人家啊,抱得可緊了,說話也溫柔得不行,都快掐得出水了,怎麼一上馬車就變了個人似的。”

“說以後不許這不許那的,要是生氣你倒是用點力啊,我們看著還以為你讓嫂夫人把手伸出來就是為了牽個手呢,現在在這...”

被他一頓說教的人抬眸往那看了一眼,聲音越發大了的某人往後縮了縮,立馬息了聲。

“...我沒看,秦函,秦函告訴我的。”人家那麼早便起身去做糕點,熱乎的桂花糕口感糯糯的,香甜綿軟,若是為的是他,他做夢都能笑醒,也不知道鴻闌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到了。”

從頭到尾隻說了兩個字的人伸手掀開車簾,外頭雜亂的人聲湧了進來,衝淡了馬車內的靜謐。

現在時辰還早,貢院門前卻有了不少人了,兩人排到隊尾等待進場。沒過多久,其他人也都陸續地到了,跟在了後頭。

眾人相互之間隻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畢竟在貢院門口,還是不要多話的好。

倏然,人群中有些躁動,有兩人不知道為何吵了起來,不過看那樣子,也不像是來應試的學子。他們聲勢有些大,吸引了一部分的目光,又許是瞥見一旁的侍衛要有所動作,其中一個人猛然推了一把對方,朝一個方向奔去。

他動作很快,上一瞬還在旁觀的宋梓儀連人走近了都沒能反應過來,在即將撞上之際被溫鴻闌扯住手臂,擦著那人給避開了。

“梓儀。”

“嗯?”有些後怕的人應了聲,緩過勁來。至於對方從為何不直接鬆開手去,而是沿著自己手臂一路滑下,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順手罷了。

喚他的人神色有些冷,手指動了動,“無事。”

“鴻闌你怎麼還板著張臉啊,待會鄉試失...看你怎麼向嫂夫人交代。”

“鴻闌你能不能不用這種無奈的眼神看著我?”

貢院前頭的隊伍一直在有序地往前走著,被人這麼一打攪,也就快輪到他們幾人了。

鄉試不比院試,檢查更為嚴密些,前後要查驗三次,方可通行。也不是沒有動了歪心思的,夾帶一經查出,那人便被幾個侍衛拖著走了,聲嘶力竭的叫喊還猶在耳畔。等全部考生進了考場,貢院的大門便落了鎖了,直至第一場畢才會重新打開。

進了貢院的學子們沿著甬道找到自己的號舍坐下,運氣好的不用受周圍環境所擾,安心答題便是,運氣稍差的遇上那麵積小些的,全程都得窩著身在裡頭,自然是難受些。不過要論起最慘的,還是被分在末端的學子們了,與糞房緊鄰,也稱做“糞號”,彆說安穩做卷了,撐過鄉試的這幾天都是難事。

所幸這次溫鴻闌的運氣不算差,上下一打量,雖還是同樣的逼仄,但也很是不錯了。他手裡頭有兩塊大的木板,答卷時一塊當做桌一塊當做椅,等晚間要休息就並在一起,睡那上頭。在這一米見方的小地,蜷著身子入睡才是常態。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