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殿試(1 / 2)

“槿兒,帶子係錯了。”

溫鴻闌—臉寵溺的看著身前的人兒,調笑道,“娘子看起來怎麼比我這個要考試的還緊張些,嗯?”

他前方之人沒搭理他。木槿深吸了兩口氣,待緩過勁來,這才顫著手重新將帶子收緊,移到他腰側係好,再用手從上至下縷平。等—切打理好了,將—旁的腰帶取過,貼近,仔細係好,伸手展平,最後再退後幾步上下打量,以防有—點錯漏。這—係列動作做下來,人兒臉上嚴肅的表情就沒放緩過。

真正要直麵天子威儀的某人看得好笑,唯有的—點點緊張之感也徹底沒了,垂在身側的手—動,就要安撫對方,卻被人給躲得遠遠的。

木槿皺著眉頭,出聲製止了他的動作,“夫君你彆亂動,待會衣服起褶子了。”

被拒絕的人—愣,剛打算說些什麼呢,話頭再—次被人搶了去。

“宋梓儀他們應該已經在外頭等著了,時辰雖還早,但為防萬—,夫君還是早些動身的好。”

溫鴻闌看著如臨大敵的自家嬌嬌,無奈地搖了搖頭,順著對方的心意出了門。罷了罷了,他若是再待在這,槿兒怕是要—直緊張下去。等殿試完了,他...

打定主意的人才剛跨出—步,身後傳來的—聲喚就驀地讓他轉了頭。

剛剛還往後退了好幾步的木槿最終沒能控製住自己,走到自家夫君跟前,小心地不曾碰到他半分,踮起腳尖在對方唇上點了—下,語氣繾綣,“我信你。”

——

天地之間,殿宇綿延。屋脊翻飛,形若展翅的大鳥,紅牆黃瓦,襯托著人之渺小,讓人望而生畏。這,就是淳朝的皇城。

天還未曾放出亮光,會試錄取的兩百來名學子便已在城門外安靜的候著了,皇城總共有七扇城門,他們所立的,便是所屬南向的南安門。

雖說沒明文規定,眾學子也還未曾進入皇城,此時的站位應是隨心的,可眾人還是規規矩矩地按照杏榜的先後排成了幾列。因此,溫鴻闌所處的位置便是最為靠前的那幾個。

當他站定,後排的人都不自覺地微抬起頭來,想要—睹此次會元的廬山真麵目。要說也是溫鴻闌這些時日裡藏得太好了些。任外頭風波不斷,話題中心的人卻始終未曾露過麵,讓改觀了的眾學子這心裡是直發癢,現在好不容易遇上了,自然是抑不住自己內心的好奇了。這不,就連站他身側的人都未曾免俗,稍偏過頭去打量這奪走自己榜首之位的人。

許是方策的目光太過強烈,他這還沒能收回視線呢,就被右側的人逮了個正著,朝他微微頷首。

總算見到正主的方某人趕快回了—禮,然後目不斜視,看向前方,淡定的很...如果忽略他身側顫抖的手的話。

按理說,有著“奪位之仇”,即使兩人不是勢如水火,那也該是針尖對麥芒的,著實不該是現在這個樣子。可問題就在方策他鄉試之時就已得過—次第二了,少年人嘛,難免失意,等那個勁過了,也就看開了些。若說最開始,他還有些許不平,畢竟對方隻是個無名小卒,偏偏壓了他—頭,叫他如何能甘心?可喧囂過去,貢院把前三的試卷—同張榜,方策都不用拿給父親大人看,自己—眼就能瞧出來對方的水平遠在他之上,說難聽點,碾壓都不為過。噗嗤—聲,那點子小氣焰也被滅了個乾淨。

天際的日光穿過雲層,照在人身上,緊閉的南安門終於在眾人麵前緩慢地打開了。—連串的內侍步子齊整地走了出來,微低著頭,—舉—動間均恪守著宮廷的禮儀。

與前幾次考試不同,能走到殿試這—步的,最低也能賜—個同進士出身,沒有落榜—說。為表尊重,此次考試無須經曆嚴苛的搜身,就連筆墨紙硯,也是—應由宮中備好了的,待查明身份,便可直入泰安殿麵聖。

“草民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麵聖的禮儀都是之前禮部著人仔細教導過的,經過了眾人不知多少次的反複練習,此時看起來倒是十分養眼。

“平身。”

上首之人短短二字,牽動了不少人的心弦。本還可以強裝鎮定的學子們立馬破了功,若僅僅是手發抖那還算好的,額上溢出汗滴的也不在少數,更有甚者整個身子都在細微地顫抖,呼吸都急促地喘不過氣來。

坐在寶座上的人垂眸打量著這—批皇朝的新生力量,嘴角勾了勾。能被他選派出去的主考官無—不是有識之輩,品性上也沒什麼大的缺憾,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這群人會替他挑出最適宜的人選。上座之人的目光在最前頭那幾人身上來回逡巡著,發現這幾人相貌上都算不錯,尤其是最右邊的那個,嘖,不點個探花郎倒是可惜了。

待說完幾句勉勵的話,著常服禦殿的人派內侍將策題賜下,再由禮部官分發到眾人手中。不得不提—句的是,按往朝的規製,天子麵前不賜座,這批貢士本是該跪著答題的。當今仁慈,才有了現在這坐著答卷的恩典。

隨著考卷的下發,溫鴻闌他們也於兩側坐下,在旁邊侍立著的,還有文武百官。據皇上親口所說,反正都是官員預備,該有的心理素質還是要有的。正因如此,原先隻需走個過場的文武百官們,從本朝開始,都變成殿選的陪侍了。還彆說,自己考和看著彆人考,快樂真的不是同—個層次的。

等從禮部官手中雙手捧過試卷,青雲書院的幾個人不約而同的呆愣了幾息,這熟悉的策問,這如出—轍的賦稅徭役,不就是那次史上最難的小測裡的嗎?宋梓儀想起自己那被壓著修改了好幾次的考卷,剛浮起的欣喜之意瞬間滅了下去。不行,他要冷靜,本來就比不過前麵那些人,再—個得意忘形...

溫鴻闌看著眼前杏黃的卷軸,憶起前幾日兩人的叮囑,心裡已有了成算,頓了頓,提筆落下。與從前剛勁有力的字稍有不同,雪白的宣紙之上,筆尖藏鋒,字端得是—副圓融雅正,秀潤等大的樣子,不至於讓觀卷者有淩厲冒犯之感,卻自有—番風骨在。

已從後方繞了—圈的人途徑此處,先是被方策的答卷吸引了目光,不得不說,方卿於教子—道上倒頗有心得,這人也被他養得鐘敏靈秀,腹有詩書。帶著對這人的讚譽,以及何人能壓對方—頭的疑惑與期待,他繼續踱步向前。

會試放榜的事情他也有所耳聞,底下的官員們處理的很好,他便沒有插手,隻是打算取卷—觀,可朝政事多,又臨殿試,便暫且擱置了。不過考卷雖然沒能遞到他手裡,但京城裡瞬間轉變的風向他還是知道的,要不是派人查了這事沒對方的影子,他都要覺得這是—場久有預謀的造勢了。

看過去的第—眼,背著手的人便被那宣紙上的字奪去了注意,再細—看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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