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國朝永不收取雜稅,恐難一蹴而就,眼下可先免除江淮雜稅,再徐徐圖之,畢竟事關國朝公帑,邊軍,公費所用甚巨,朝臣恐難附議……眼下還是當以賑災江淮災民為要!”
範仲淹說的是實話,但話語中也透露出無奈,他豈能不知大宋的苛捐雜稅太多,太重,但眼下的大宋已經離不開苛捐雜稅。
葉安不再言語,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大宋的商品經濟已經足夠繁榮,隻不過稅收政策並不完善,也不公平。
看向一臉無奈又糾結的範仲淹,葉安轉頭又看了看皺眉苦思的吳遵路,忽然笑道:“二位最少已經認同了苛捐雜稅應當革除,這已是極好,至於如何革除,需要多久,還需好生籌劃,小子隻是一時激動,以咱們三人現在的官職,想要做到這些無異於癡人說夢,但隻需心中掛記此事,終究有事成的一天,冒然上諫反不能有效,就如當初長生推行茶榷新法一般,最終胎死腹中啊!”
葉安也被當初改革的失敗所打擊,冒然推行改革的下場他也領教過,自己被人橫加指責都是小事,改革失敗迎來的反撲卻是害人害己。
謹慎些並沒有錯,畢竟王安石那種神經質式的改革結果眾所周知,最終倒黴的還是尋常百姓而已。
大宋眼下的環境還算穩定,白蓮社尚且不成氣候,隻需早些剿滅,並不會有擴散的風險,但積弊以深,遲早有一天要革除舊製,否則大宋還會走上惡性循環。
隻要在範仲淹的心中種下種子,剩下的事情就好辦了,他推行的慶曆新政是不錯,其中保羅了吏治改革,恩蔭改革,貢舉改革,富國強兵等諸多政策,可對大宋的稅法幾乎毫無改變。
這就是最不合理的地方,隻有讓百姓的生活好了,國家才會穩定,事實上廢除雜稅所帶來的回報甚至更多。
但這些他們都看不見,葉安覺得自己依靠範仲淹改革稅法的想法有些不著邊際,因為這麼多天相處下來,無論是範仲淹還是吳遵路,甚至是應天府的吳育都看到了苛捐雜稅對百姓的壓榨,但卻沒有發現其中的經濟規律。
在他們看來廢除雜稅就意味著朝廷的收入減少,意味著可用的國帑減少,而從未想過再製定一個合理的稅法來彌補這些,更沒有想過利用市場經濟進行調節,利用國家對市場進行乾預。
就像範仲淹的賑災大多是發放糧食,舍粥,置藥,修建草舍等手段,簡單粗暴的將百姓安置下來,而在葉安提出以工代賑之前極少有變化一樣。
吳遵路為何成功的遏製通州的災情,走海運賣糧是一方麵,更多的則是他想到了以工代賑,保住百姓飯碗的同時,也保住了通州的經濟生產。
葉安在通州的公廨中伏案疾書,改革稅製的事還是自己來吧!範仲淹……不,甚至是大宋的朝臣當中能通曉經濟運行規律的也隻是鳳毛麟角,讓他改革政治沒問題,讓他改革經濟那就是強人所難了。
不過眼下唯一達成共識的好事不是沒有,範仲淹再一次拉著葉安與吳遵路聯名上疏,請求趙禎免除江淮今年的夏秋兩稅,同時免去各項雜稅。
並且在奏疏中著重強調了這項舉措必須派人監督執行,以免政策無法順利傳達到地方百姓那裡,避免地方官員拒不執行。
能想到這一點,已經說明範仲淹的思慮周密,他已經認識到政策在地方執行的重要性……可惜這些在葉安看來還遠遠不夠!,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