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仲淹搖頭苦笑:“為百姓謀事乃我等本分,豈能有半句怨言,呂夷簡的手段何人不知?其以是窮途末路,隻能用這種手段讓我出外了。”稍稍頓了一下又拉著葉安小聲道:“葉侯,王曾病故,對改革新政亦非壞事……獨木難支的是他呂夷簡!”
葉安微微一驚,隨即點頭道:“你倒是看得透徹,歐陽永叔?歐陽永叔請留步!”
眼瞧著歐陽修那股子倔脾氣上來,想要在散朝後尋呂夷簡爭論,葉安趕緊開口喚住他,歐陽修瞧見是葉安叫自己,便也停下腳步,但那他與身邊幾人看向呂夷簡的目光卻是極為憤恨。
若眼神能殺人,葉安早已將呂夷簡與王曾給瞪死了,哪需要這幾人在這賣力……
“聽聞你喜歡格物之學,對此學多有推崇,而我也喜你推行的古文之風,不若去往和風樓一敘?哦,對了你與呂公著乃是好友,可一同前來,自有好書相贈啊!”
歐陽修雖然正直敢言,但不代表他不通情理,更不是個傻子,葉安叫住他東拉西扯的說這些事,還把呂公著給抬出來,自然是希望自己不去糾纏呂夷簡。
無奈苦笑道:“葉侯何必如此,永叔知諫院,自有規勸朝政缺失之責,呂相這明擺著是要出外範公,使新政不得推行,永叔一心為國,不懼得罪友人!”
既然被點破,葉安也就不遮掩了,看了一眼範仲淹便拉著他道:“我與範公皆以為當以河東災情為重,此次河東大震損失萬巨,朝廷安撫乃首要之責,範公多有賑災經驗,自是最好人選,若你此時上疏彈劾呂相,自然會給範公招來禍事,亦會阻礙新政之推行,何必如此?”
不等葉安話音落下,邊上的韓琦便道:“稚圭自是不怕權勢報複的!”
對於直腸子的人就要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範仲淹笑道:“新政推行並非一朝一夕,而需諸君共同施為,如今國朝正值多事之秋,諸君當戳力為國,不敢懈怠,範某個人得失事小,為河東百姓賑災事大啊!何況就算諸君彈劾呂相,難道我還能推辭賑災之事?”
“範公所言有理,是我等冒失了。”
範仲淹的勸導讓歐陽修等人心悅誠服,但葉安不明白這和自己說的話有什麼區彆,自己勸了半天沒用,到了範仲淹這裡幾句話便讓歐陽修醒悟?這也分人的嗎?
在心中無奈的翻了個白眼,隨即乾咳一聲道:“改革新政對國朝來說並非壞事,但若急功近利必然不成,範公前往河東賑災,諸公若有時間便去相送吧!”
說完便對眾人拱手後離開,其實打心底裡葉安是並不看好範仲淹的改革,所謂的慶曆新政還是在吏治上下功夫,範仲淹之前與自己商討時也加上了推動生產力發展,促進商業運行的內容,但在利益分配上卻是沒有做好,而是一刀切。
他曾經不止一次的提醒過範仲淹,改革需要從下至上,而非從上到下,在改革的同時還需做好利益分配,小心“歪嘴和尚念錯經”,但範仲淹並沒有做好這些基礎,甚至沒有一個十分詳實的計劃便打算推行改革。
這顯然是不對的,任何時代的改革都需要謹小慎微的進行,計劃完善還不夠,還需進行一場,甚至多場社會性實驗。
以試點進行推廣,這才是最聰明的做法,大宋的改革脫離實際,無論是範仲淹主持的還是之後王安石主持的,都是差強人意,如同空中樓閣懸浮在朝堂之上,根基不穩之下,能不被保守派的官僚所輕易擊潰嗎?
葉安長歎一聲不再說話,皇帝一開始都是支持改革的,但當改革觸及太多的舊貴族與皇帝自身利益後,改革自然不了了之。
看著高大的宮門葉安不禁回頭看向巍峨的皇宮,曆史上的改革者皆沒有好下場,就算帝王采納,最後也必須獻祭改革者作為妥協的祭品,無人能例外。,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