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冬夜,趙禎躺在禦榻之上眉頭緊皺,這該死的天氣變幻莫測,前幾日還是暖陽高照,瑞雪豐年的模樣,今日居然下起了雨,司天監的人說可能出現“打冬雷”。
輾轉反側的睡不著,趙禎所幸起身,景福宮的內侍聽見動靜趕緊從外殿進入點上蠟燭,坐在殿中喝了些暖飲子趙禎卻跟睡不著了,便讓陳彤取來肅州與沙洲的捷報來看。
雖然文書已經看了無數遍,可他就是想要弄明白西烈軍與懷遠軍為何隻戰死千餘人便拿下這兩處黨項重鎮的。
但戰報他以看了無數遍,並未從中找到什麼特彆的地方,無非便是些尋常的作戰方式,也符合葉安講究的堂堂之兵,正正之旗的一貫說法。
趙禎唯一能看到的不同之處就在於黨項的不同,那些被邊州將帥描述成來去如風,侵略如火的黨項人到了西烈軍與懷遠軍麵前就成了不堪一擊的稻草,隨意收割。
懷遠軍拿下肅州城居然隻折損將士不到六百人,而斬首的人數卻在兩千人以上,黨項人的彪悍仿佛不堪一擊,完全有悖常理。
“黨項人在西烈軍與懷遠軍麵前如此不堪,而國朝邊軍在黨項人麵前卻更為不堪,會州一戰黨項人能侵略百裡,若是換成懷遠軍怕是早已被打的稀爛啊!”
趙禎獨自一人坐在禦案前喃喃自語,甘涼的戰力如此強大是他做夢也想不到的,現在回頭看來,葉安帶過的兵確實不同。
就拿皇城司來說,那些原本已經混的如廂軍般的兵額早已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雖說趕不上帶禦器械,但卻是上四軍也不能相比的,眼神中的堅毅和犀利讓人看之發寒,自從葉安接手之後,其他宮中禁軍便再也沒有瞧不起這些混日子等死的兵油子。
哢嚓……一道閃電落下,炸雷在空曠的大殿中回響嚇了趙禎一跳,而陳彤火急火燎的衝進殿中,雖說上氣不接下氣的,但嘴巴都快咧到耳後根去了,就這樣也不忘從吩咐內侍去取皮裘來給趙禎披上,這才諂笑道:“大喜!官家大喜!西烈軍攻下瓜州後一路向西,連克常樂城,沙州,兵至玉門關!懷遠軍駐守肅州城堅守合羅川,擊退黨項援兵……官家,此乃漢唐之風,我宋再張右掖!”
“西烈軍拿下玉門關了?!”趙禎一時陷入呆滯。
哢嚓……再次響起的炸雷把陳彤都嚇了一跳,而官家卻依舊沉默的坐在禦案後一言不發,許久之後緩緩抬頭道:“西烈軍、懷遠軍兵鋒如此,元昊小兒何愁不克?!”
陳彤猛地打了個冷顫,跟隨官家多年,他太清楚趙禎心中的想法了,這不是在讓西烈軍與懷遠軍立軍功,而是要把他們往火坑裡推啊!
若是以朝廷的名義讓甘涼出兵進宮黨項而邊軍不動,那結果會如何?
陳彤不敢往下想,但還是小聲說道:“官家,這兩支勁軍剛剛立功,又久戰西北,若再用兵黨項,恐師老兵疲……”….“哦?這麼說來你這宮中的內侍也知兵事了?兵者詭道也……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方為奇兵,再者說朕豈能讓他們現在就攻伐黨項?也要調兵遣將以待其援才是!”
陳彤不敢作答,他甚至後悔自己剛剛說出的話,宮中最大的忌諱便是多嘴,若是讓官家厭惡,自己的下場也不會比當初的閆文應好到哪裡去。
見陳彤不說話,趙禎心中苦笑,看看這皇宮禁中,上至堂堂皇後,下至自己身邊的貼身內侍皆為他葉安說話,由此可見他的厲害。看書溂
有些人從不反思自己的問題,皆把問題歸咎於彆人的身上,高高在上的皇帝生活在阿諛奉承之中,所以才有諫官禦史在邊上讓他保持清醒,大宋的官場環境還不錯,以至於諫官禦史的上奏大多被君王所采納,但葉安這個異類卻是除了陳彤這種內侍外不會有任何人幫他說項的,豈不是一種另類的孤獨和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