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彤無法理解何恒義與秦睿的話是什麼意思,他一輩子在皇權之下過活,一切也皆來源於皇權。
在他眼中皇權大過天,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生殺予奪皆出於上,想要對抗皇權那就是找死的行為。
但這兩人的舉動卻打破了他這個宮中人的認知,也觸動了他心中的某根弦。
很快中書省的行文便到了,連帶著還有來自官家的口諭,暫押犯首何恒義、秦睿於皇城司詔獄。
既然有旨意,陳彤便理所當然要留下這兩人性命。
詔獄不是特殊的監獄,而是官家親自下詔關押罪囚的地方,大理寺可以有詔獄,皇城司同樣也有,就連開封府都有詔獄,就看這案子官家過不過問。
東京城的百姓雖未言不平,但卻十分關注此事。
沒辦法,事情鬨的太大了,他們習以為常的東京晨報都為之停刊,東京城可不是隻有東京晨報一家報社,相反而是有很多家,東京晚報與東京晨報也並非一家,所以未受牽連,而其他權貴開設的報紙也在乘機搶占東京晨報留下的空缺。
一時間東京城的報童繁忙起來,矮小又靈活的身影在街麵上奔走疾呼:“查方毅發文叛宋,東京晨報停刊!”
“國朝限製西北貨物,物價奇高確有因由!”
不光報童繁忙,開封府上下也忙的腳不沾地,一麵要安撫民心,一麵又要警告各家報社注意用詞,甚至連街麵上的報童都要警告。
報童大多是孩子,自然不能抓捕,但出言厲嗬卻又收效甚微,為了賣出更多的報紙,這些報童才不管開封府的衙役說的什麼,他們隻知道越是說出真相後買報的人便越多,而報社又把責任推的一乾二淨。
一個東京晨報倒下了,幾個“東京晨報”又站起來了,城中的百姓誰不想要繼續看事態的發展?
這段時間其他報社的銷量可謂是直衝雲霄,不分時段的有人購買,以至於這邊報紙油墨未乾,那邊就已經送了出去。
好在初春微寒,油墨很快便能凝結,否則以這速度堆疊起來的報紙根本就不能看!
開封府知府事錢明逸感覺自己快被累死了,中書省的公文如同雪花般的飄來,而兩府相公,參知政事等一眾重臣的問事簽書也是一刻不停。
至於下麵官吏的奏報更是一刻沒有斷過,此時的他真希望東京城的坊市圍牆能夠再度啟用,最少也能把風頭鎖閉在各個坊市中。
幾乎所有的衙役都被派了出去,可還是杯水車薪,開封府的差人攏共才不到四百人,無奈之下錢明逸隻能把馬夫,燈夫,庫卒,倉夫,民壯全部派出去,就連仵作都被拉過來湊數這才堪堪湊齊五百,還特意向巡城司借了三百百巡城虞侯,這才勉強穩住局麵。
可實際上他卻知曉,這麼做還是杯水車薪,所謂的穩住局麵實則是穩住了那些報社,街麵上的報童仍在高聲叫賣,百姓仍在奔走相告。
畢竟這查方毅與東京晨報的事已鬨大,所有人都知道起因乃是查方毅揭露朝堂上下的醜事。